精修版报告夫人,小公爷他又去进修男德了
  • 精修版报告夫人,小公爷他又去进修男德了
  • 分类:现代都市
  • 作者:明月落枝
  • 更新:2024-07-01 01:28:00
  • 最新章节: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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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报告夫人,小公爷他又去进修男德了》,相信已经有无数读者入坑了,此文中的代表人物分别是宋莺殷青裴,文章原创作者为“明月落枝”,故事无广告版讲述了:天可怜见,她一辈子除了他,没负过任何人,最后却被虐死在庙里。再睁眼,她重生回到了落水那天,周围依旧是对她的闲言碎语,依旧是对她的谩骂。只不过这一次,她没有再选择那个平常人家,而是抱着未婚夫大腿,再也不曾撒手。他红着脸:“你……胡闹!”她死死缠着,这辈子,谁也别想再害她!本以为这个大腿只是个权贵人家,谁知见到真容那一刻,她才发现……“怎么是你?!”“不是说抱紧不撒手吗?反悔了?”——反悔是不可能反悔了,那就在线驯夫吧!...

《精修版报告夫人,小公爷他又去进修男德了》精彩片段


“这种丑事儿,老夫人怎么会让流言传出去?这可是事关咱们东平伯府所有小姐名声的大事。”

宋莺冷冷勾起嘴角,“虽然祖母想瞒天过海,可又怎么抵得住悠悠众口?你有没有瞧见赵姨娘和顾霜,今日看到顾嘉跟江隐拉扯在一起时,眼睛都快瞪圆了吗?”

胭脂一愣,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原来如此!姑娘,赵姨娘受宠,平日里晨昏定省懒懒散散的,能不来就不来,难怪今儿一早姑娘就让奴婢去赵姨娘的蒹葭苑外故意说大姑娘进了祠堂的事,为的就是让赵姨娘一起来看热闹!”

宋莺淡淡莞尔,“赵姨娘最看不惯刘氏,顾嘉昨晚进了祠堂这么跌份儿的事儿,要是让赵姨娘知道了,今日必定会带着女儿前来看刘氏的热闹,她又是个大嘴巴,什么事在她眼前一晃,不用明天,今日,这消息就能长了脚一般飞出去。”

她眼里微微泛冷,“就算赵姨娘被人封了口,我也要想法子把消息传出去。”

“可这件事兹事体大。”胭脂还是担心,“日后姑娘和小侯爷的婚事就……”

宋莺顿了顿,想起漫天大雪里,那张俊美无俦的清冷面庞,心里微微一乱。

永安侯府的小侯爷苏桓风,不管他品性如何。

他的家世地位都值得许多贵女去追求。

但她不一样,她这辈子只为了复仇而生,男女情事,都不是她敢肖想敢触碰的东西……

三个月后,他亲自上门退婚。

到那时,她还要提前给自己找好一个新的退路,一个可以不用动心动情,却能保证她一生无虞的人家,了此残生。

又或是,摆脱伯爵府,带着弟弟去边疆寻父亲,做一个自由自在的野姑娘,也比一辈子困在后宅的一亩三分地强。

“姑娘!”

宋莺在前头走,胭脂在后面追,“那五天后的冬猎会,你还去么?听说,咱们未来姑爷也会去,到时候,姑娘好好跟姑爷解释解释跟江公子的事,相信姑爷不会介意姑娘的。”

“冬猎会?”

“对啊。”

差点儿把这这么重要的事儿给忘了。

冬猎会是皇家举办的,到时候京中所有贵族子弟,名门闺秀都会前去参加。

上辈子,冬猎会上,她一心一意想选择江隐做她的冬猎盟友,丢了好大一个脸!

又因为在那大雪封林的山野里,遇到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

之后三天的打猎比赛,她都没能参加。

倒是让顾嘉在冬猎上出了不少风头,永安侯小侯爷恐怕就是那时候喜欢上顾嘉的……

想到这儿,宋莺冷冷勾唇,“去,自然要去。”

不但要去,还要带着顾嘉一起去。

上辈子所有的仇和恨,就在冬猎会上,一并清算!

说罢,宋莺抬脚进了沐风斋。

迎头撞上一个冒冒失失的丫鬟,她不悦的蹙了蹙眉,“站住,你对小公子做了什么?”

那丫鬟衣衫不整,手臂上血淋淋的,慌慌张张的在原地站住。

抬头看见来人居然是二房那唯唯诺诺的二姑娘,瞬间定了定神,趾高气扬道,“我不过是在给小公子喂药,被小公子挠了一爪子,二姑娘凶什么凶?二姑娘若真心疼小公子,就该自己来喂药才是!何苦劳烦我们这些干干净净的丫头来伺候一个小残废!”

“啪!”

没等她话说完,宋莺一巴掌狠狠甩了上去,眼里划过一道厉色,“你说谁是小残废?”

“二姑娘,你竟然敢打人,你知道我是谁的人吗就敢对我动手?!”

宋莺眸光发寒,眉间冷意汹涌。

胭脂更是气不过,见自家姑娘硬气起来了,也挺起胸膛,扬起小手,几个耳刮子打得那丫鬟脸颊高肿,“你一个做奴婢的竟敢跟主子叫板起来,管你是谁的人,今儿我们打的就是你!姑娘,你别动手,让奴婢来!”

那丫鬟再大的气性儿也被打蒙了,被胭脂强硬的按在地上,屈辱又不服气的跪了下来。

人跪了,小嘴可没跪,依旧傲慢道,“我可是刘妈妈的女儿,顾家的家生奴婢,二姑娘你敢这么对我,就不怕我母亲去老夫人那里告状么!”

刘妈妈是李妈妈的小姐妹,到了年纪就在李妈妈的撮合下配了府里的管家。

如今也算是府有资历的老人了。

平日里无人敢对她吆五喝六,过得跟个主子一样。

宋莺这时候才想起她的名字来,她叫翠灵。

上辈子,刘氏原是有心将这个丫鬟抬做弟弟的通房,就在明年年初,翠灵便怀了弟弟的孩子。

哭着闹着,若弟弟不给个名分,就要寻死。

那时候,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丫头狼子野心,想靠弟弟上位,还帮着劝弟弟娶了翠灵。

现在想来,她简直恨透了自己的愚蠢无知!

弟弟才十岁,双腿到后面肌肉萎缩不能行走,怎么可能让翠灵怀上孩子?

这一切都是刘氏为了击垮二房的阴谋!

宋莺越想,越觉得浑身冰冷。

刘氏……她怎么可以让一个才十岁的少年就承受这么多痛苦和委屈!

“姑娘,我们怎么处置这个丫头?”胭脂气过了,回头来也觉得得罪了刘妈妈的人不划算。

毕竟刘妈妈是府里管家的原配,以后要给暮雪斋穿小鞋,不就是她吹吹枕边风的事吗?

上一世的一桩桩一件件悉数浮现脑海,宋莺死死捏着拳心,努力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她扬起一个不好意思的笑脸,主动将翠灵拉起来,赔笑,“好姐姐,刚刚是我一时气糊涂了,这个镯子就当我送给你赔罪的可好?”

说着褪下手腕上价值不菲的碧玉手镯,塞进翠灵手里。

翠灵冷冷的嗤笑一声,不情不愿的站起来,讥讽道,“二姑娘现在不摆小姐的谱儿了?”

“姐姐这不是说笑么?”宋莺沉下眸光,笑意不达眼底,柔声道,“我就是见姐姐手上流了这么多血,关心弟弟,所以才方寸大乱,失了分寸,这镯子要是不够,这个璎珞也送给姐姐如何?”

“算你懂事。”翠灵眸光贪婪的缩了缩瞳孔,将那璎珞和镯子塞进自己袖子里。

宋莺故意露出弱态,可怜巴巴的咬了咬唇,“我不小心得罪了姐姐,姐姐可千万别将今日的事告诉祖母和大伯母才好,姐姐以后要是首饰不够戴了,都可以来找我要。”

翠灵一听,眼睛更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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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享受现在这般静谧又波澜不惊的时光。

因为她知道,很快,顾嘉与江隐私会的消息就会不胫而走,传得满城皆知。

可顾老夫人不能将顾家所有姑娘都搭进去。

为了其他姑娘的名声,她只能找一个理由,只说顾嘉与江隐本就是定下的婚约。

江隐到伯府,不是私会,而是来提亲的。

这样既能保住顾嘉,也能保住顾家其他姑娘。

除了此路,别无他途。

她越想,越觉得畅快,站在祠堂门口的时候,顾嘉死气沉沉的朝她看来,竟然提不起半分力气跟她争吵。

“大姐姐,喜欢我送给你的礼物么?”

顾嘉惊愕的抬起头,“顾樱,你在说什么!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你这个蠢货,你怎么会——”

她不敢相信,止住声音。

顾樱目光柔和的落在顾嘉苍白的脸上,扬起嘴唇,露出完美一笑,“我得好好想想,大姐姐到时候与江隐大婚,该送什么贺礼才好。”

顾嘉气得咬牙切齿,疯疯癫癫的扒着祠堂大门,冲顾樱嘶吼,“不可能!顾樱你这个贱人!你胡说!我不会嫁给江隐!我只会嫁给小侯爷!小侯爷是我的!你这种蠢货怎么配得上小侯爷!”

到这种时候了,顾嘉仍旧在做梦。

顾樱甚至有些同情可怜她,露出怜悯的笑意。

“你那是什么笑!给我收起来!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顾樱越是平静,顾嘉越是癫狂。

“大姐姐,你可还记得顾敏姐姐?”

顾嘉这下彻底僵硬的滑坐在地上,“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顾樱想起上辈子自己得知的真相,痛心道,“你的双生同胞姐妹,顾敏,十岁那年冬天,落入人高的池塘里,被拉上来的时候,人已经僵硬了,死得不明不白,所有人都以为是意外,就连刘氏自己这个做娘的也这么以为,可我知道——”

她脸色淡嘲,一字一句,吐出两个字,“不——是。”

顾嘉猛地抬头,目光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顾樱你胡说什么!”

“大姐姐就不怕大伯母知道?”

“你敢——”

杀人诛心,顾嘉惊恐害怕的表情,已经让她达到了目的。

光是这一条消息,就够顾嘉在祠堂里喝一壶的,更何况,她还有后招在等着顾嘉。

顾樱弯唇冷笑,不再细说,转身离开祠堂。

“姑娘,事情都办好了!”

胭脂打了把青竹伞,笑着从窄门旁边的青石板甬道上小跑过来,到了顾樱身边。

小丫头将竹伞举过她头顶,替她遮住漫天飞扬的雪花,歪了歪头,笑得俏皮可爱,“姑娘你真是料事如神,你怎么知道咱们巷子旁那几个婆子经常在那儿晃悠,就等着打探富贵人家后宅里的事儿呢?”

顾樱浅笑一声,“因为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与江隐私会,也如今天这般,他们将江隐送出伯府,却恰好被伯府门口的几个长舌婆子看见了,于是我不守妇道与人私通,给小侯爷戴绿帽子的消息就这么传了出去。”

胭脂听得一愣一愣的,“这可真是个噩梦!幸好姑娘让奴婢去外头找人先蹲守着,江公子一出门儿,那人便故意叫嚷起来,嚷得全临安街都知道了。”

顾樱没再说话,今夜是他们的不眠之夜。

她也不能闲着。

刘郎中既然与刘氏关系匪浅,那弟弟的病,还得从刘郎中那里入手。

“胭脂,我们先去给阿宁送些吃的。”

“好的啊。”胭脂觉得自家姑娘真的是开窍了,懂得亲近二房自己人了,越发欣慰的絮叨起来,“姑娘日后可要好好对待小公子才是啊,小公子身体不好,又没有父母亲陪伴,在这府里,姑娘就是小公子唯一的亲人。”

顾樱心里听得难受,嗯了一声,亲自去厨房给顾宁做了好一些吃的,然后将东西送到沐风斋。

翠灵坐在屋子里的熏炉旁打盹儿守夜。

顾樱又送了个镯子,那丫头才肯出去睡觉。

顾宁仍旧窝在床上的被子里,双腿几乎不怎么动,整个人没有一点儿生气,死人一般靠在枕头上,目光呆滞的望着床顶。

他没有胃口,不爱吃饭,瘦得皮包骨。

顾樱送来的点心,他只吃了一口便吃不下,别开脸,“不想吃。”

顾樱哄道,“吃得多,阿宁的身体才能好起来。”

“好不起来了。”顾宁摇头,眼神有些空洞和涣散,“不要你同情。”

顾樱心口揪疼,看着顾宁被一个丫鬟折磨成这样,心里越发急切的想将他挪到暮雪斋自己亲自照顾。

胭脂担忧道,“这件事怕是老夫人不会乐意。”

顾樱略一思忖,“不光是老夫人,只怕刘氏也不肯。”

胭脂不忿道,“咱们二房的事凭什么要听大夫人的,姑娘,明儿你就去找老夫人去,咱们自己的小公子,咱们自己照顾!”

顾樱放下手里的点心,看着顾宁雪白得可怕的小脸,只觉得那皮肤里血管都清晰可见,让少年看起来就跟个行将就木的死人一样。

上辈子顾宁是在她与江隐成婚后的第二天死去的。

那时候她想回府看一眼弟弟的尸体,江隐却不让。

她哭得眼睛都肿了,也没能见上弟弟之后一面,只听说最后伯府用一卷破席将他收敛到棺材里,悄无声息送出城去,不知道埋在了何处。

顾樱越想,越觉得心口烧得慌,外头风雪呼啸的声音越大,她越觉胸口闷得发疼。

不管怎么样,她不能再让弟弟走上辈子的老路。

“今日事关顾嘉的终身幸福,刘氏却始终不肯将刘郎中供出来,胭脂,你说这是为何?”

胭脂想了想,她脑子笨,简单,只能随便猜测,“姑娘,难道刘郎中是大夫人的人?”

顾樱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弯起眼眸,赞赏的盯着胭脂,“大伯母的人,这个人,就很值得推敲了!是负责办事的人,还是有其他不可告人的关系的人?”

毕竟有一次,她亲眼看见刘氏一根珠钗落在沐风斋里。

刘氏偶尔为了表现自己贤德,也会过来看望弟弟的病情,刘郎中也是刘氏的人外面专门找来的医术高明的好大夫。

那时她没多想,可现在想起来,就很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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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用完,便丢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沈竹语气微急,这人气势强大,揽着她娇小的身子跟座大山一般,她有些紧张,遂扬起小脸,认真解释道,“这大街之上,我们这样,被人瞧见了不好。”

时景寒低眸,只见这丫头杏眼柳眉,巴掌大的脸欺霜赛雪一般,竟然好看得出奇。

他没发现自己语气里难得的耐心,一本正经道,“未婚夫妻,被人看见了又如何?”

沈竹清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传说中小侯爷轻浮浪荡,可这人分明冷得像个阎王,一丝不苟说出这种调侃之语,也没有半点儿浪荡下作之意,可就是怎么看怎么奇怪。

“小侯爷?您忘了。”她好心提醒,“三个月后,你我会退婚的。”

时景寒轻咳一声,冷白如玉的俊脸在大雪里更显清隽,得天独厚的容颜,看着就跟天神下似的。

“我没忘。”

说完,放开她。

那股只属于女子的温软清香从怀里淡去,时景寒淡淡的皱了皱眉,只觉得怀里一空,莫名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沈竹紧绷的心神松懈下来,随即又是一阵酸涩,经历过那种折磨,她其实很害怕跟男人靠这么近,也许,她这辈子都无法做到自然而然的跟男人相处和亲近,注定了要孤寡一辈子。

不动声色的远离他几步,保持着安全距离,然后将胭脂叫过来。

跟胭脂一同过来的,还有那个名叫怀安的长随。

两人一路叽叽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窄巷子里已经看不到江隐的身影了,沈竹没去看他被怀安打成什么样,她不在乎,也不想再浪费一点儿感情在那个人渣身上。

胭脂在,她便彻底舒了一口气。

不管是前两日,还是今日,她都是真心感谢苏桓风的帮助,于是关心的问,“今日风雪这么大,小侯爷怎么也在西市?”

汴京天气严酷恶劣,一到冬日,贵人们大多数都窝在金雕玉砌的府里围炉喝酒,欣赏美人跳舞,享受美食,鲜少还会有到西市来逛的。

可沈竹不知道,站在她身侧的,根本不是什么永安小侯爷,他是镇国公世子时景寒。

老国公曾经跟着太祖发于乡野,一起带着几百个农民一路打天下,从江州打到汴京,赵氏一族从龙有功,东黎建国之后,便被赐下丹书铁劵,敕造镇国公府,其子孙后代世袭罔替,是整个东黎王朝,任何人都比不上的泼天荣耀。

时景寒跟随爷爷老国公经年在边疆从军,眉头总是皱着,行伍之人,一身杀伐之气,看着就不太好惹。

他对女子向来冷酷不讲情面,只是当沈竹身披毛茸茸的大裘,抬起泛着红晕的小脸,软乎乎的朝他看来时,他发现自己心尖一颤,就好似上辈子就认识她一般。

“陪人出来买鞍。”时景寒淡漠挑眉,语气几分讥诮,“你呢?当真为了江隐出府的?”

沈竹哭笑不得,忙竖起三根手指,与江隐撇清干系,“我也是来买鞍的,小侯爷,莫要开玩笑,江公子马上就是我的姐夫了。我只是想着,小侯爷送我一副好弓,我必须得选一副好鞍来配才是,小侯爷,你说是不是?”

看着小姑娘微红的脸颊,时景寒沉默了一会儿,“我对马鞍还算有些研究,替你选一选。”

沈竹红唇微张,本想拒绝。

但男人长腿往前一迈,显然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江公子,您也听见了,我家姑娘是绝对没有喜欢过公子您的,您——离我家姑娘远点儿!”

看着被小小婢女护在身后,满脸惊恐害怕,恨不得离他十丈远的女子,江隐身形一顿,原本想抓住她质问的话也卡在了喉咙里。

他皱了皱眉,想起自从遇见宋莺,她永远都是一副胆小怯懦的模样。

她分明喜欢他,想要他,纠缠他。

但她一个武将的女儿,不善装扮,行状粗鲁,又胸无点墨,身上没有半点儿可取之处,越痴缠越让人觉得厌恶。

可就算他再不喜欢她,也极享受她堂堂伯爵府嫡女每次偷偷见他闪耀着双眸的模样。

今日她的冷漠和疏离,让他格外意外和不舒服。

但兴许,是她开窍了,学会了用别的手段引起自己的注意。

他不信宋莺会不喜欢自己,嘴角微勾,讽道,“顾二姑娘,好一招以退为进,欲擒故纵。”

重生后,再次听到他的声音,宋莺蓦的胸口僵滞,仿佛被一只尖利的手死死扼住了心脏。

她想起自己前世婚后种种凄惨遭遇,皆因这个男人不爱自己。

他折磨了她十几年,也糟蹋了她十几年,从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任由所有人侮辱她欺负她,他甚至,在父亲战败之际,在皇上面前落井下石,污蔑父亲通敌卖国!

他的心是石头做的,她捂不热!

既然如此,这辈子,她不会再犯贱去跪舔他,更不会将自己的命运交给他!

她要让他和顾嘉这对狗男女,永远捆在一起!

宋莺深吸一口气,在男人沉沉的眸光中,一点一点将身姿站得挺拔,随后扶着胭脂的手,嗓音艰涩,却目光坚定道,“江公子说笑了,宋莺对江隐,绝无半点儿男女情意,更没有以退为进,欲擒故纵!还望公子自重!”

江隐剑眉微皱,“宋莺,你之前——”

“之前种种,都是大姐姐对公子有意,所有来往书信,香囊手绢,都是出自大姐姐之手,并不是胸无点墨,连字也写不好的我。”

宋莺缓缓笑开,那股前世积攒的害怕也一点点消失,只余满腔恨意,“宋莺有事,先离开了,公子自便。”

她再不是上辈子那个蠢笨的可怜虫。

她要一点一点,让顾嘉与江隐为前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今日,只不过是个开始,来日方长。

江隐拧眉看着宋莺越走越远的背影,暗暗捏紧了拳头。

好个宋莺!

她定会再来求着他看她一眼的!

……

从御花园出来,宋莺根本没有去与那些少年郎君们听戏的兴致。

顾嘉定然也不敢在宫中逗留,今日宫中闹了这么大一出笑话,怕是瞒不住伯府那群人的耳目,绾妃的口谕很快就会到达祖母的耳朵里。

祖母偏听偏宠大房一家,如今二房就她一人带着个病弱的幼弟孤苦伶仃。

祖母若还像上辈子那般存了将她的婚约偷天换日给大房的心思,那她仍旧无法在伯府翻起身来。

这辈子,她再也不相信婚姻,更不相信男人……

是以这种为年轻贵女郎君们举办的所谓相亲宴会,对她来说已经无足轻重。

她现下要做的,就是紧紧抓住永安侯府这份婚约!

“姑娘,咱们真的不去烟雨水榭么,奴婢听说,永安侯府的小侯爷今日也在,要不,咱们去看看未来姑爷到底长什么模样吧。”

宋莺拦住胭脂,想起上辈子这位“姐夫”一路荣华富贵,飞黄腾达,连带着顾嘉也得了封荫,清丽的双眸顿了顿,“我们不去烟雨水榭。”

“那不是要错过见小侯爷的机会么?姑娘长居后宅,这么久了,也不知小侯爷生得什么模样呢……”胭脂惋惜道。

宋莺从宫门口疾步出来,找到顾家停在东华门外的马车,抬手敲了敲小丫头的头,“傻丫头,不必可惜,我知道在哪儿可以见到小侯爷。”

“啊?啊——!”

胭脂懵了懵,随后就被自家姑娘干净利落的一把拉上了马车。

马车从宫城出来,一路前往正阳大街。

胭脂头一回跟自家姑娘同乘一车,紧张得直揪衣袖,不时又疑惑的盯着自家姑娘看了又看。

宋莺拥着厚厚的狐裘,靠着车壁闭目养神,脑海里不断回忆起上辈子的所有大小事件和细枝末节。

她要真正的重生,就要从斗顾嘉开始。

“傻丫头,你在看什么?”

胭脂慌忙收回目光,鹌鹑似的,“奴婢没看!”

顿了顿,又实在忍不住道,“姑娘,奴婢觉得你好像跟以前有些不太一样了……以前姑娘胆子小,什么都听大姑娘的,根本不会当着这么多人面不改色的跟绾妃娘娘这般说话,还把大姑娘气成这样,而且……”

她斟酌着语气,“姑娘以前很喜欢江公子。”

宋莺缓缓睁开眼,视线落在胭脂清秀的小脸上。

为了护着自己,胭脂被江隐命人划破了脸,破了身子,怀了孩子又被人恶毒的踹流产,一次又一次,她的身子彻底落败了下去。

可就算如此,她临死前,仍旧枯骨嶙峋的抱着她流泪,说话的力气也提不起来,“姑娘,胭脂要走了,再也不能护着你了,你可要……好好的啊……”

宋莺一把抓住胭脂的小手,紧了紧力道,苦笑一声,淡淡的吸了一口气,将过往那些晦气的自己都忘了,嘴角莞尔出淡淡的弧度,“好了,从今天开始,你家姑娘再不是那个胆小鬼,我要带着你这个傻丫头,吃香的喝辣的穿漂亮的!日后,也给你弄个诰命夫人当当!”

胭脂蓦的羞红了脸,“哎呀,姑娘你说什么笑话呢!”

宋莺没说笑。

她纤手打起马车帘栊,看着马车一路出了汴京城门,往白雪茫茫的西郊行去。

栖霞山下,夕阳无限,远远的瞧见那人立在雪中修长悍利的身形,她眸光越发明亮起来。

“胭脂,走,我们这就去会会永安小侯爷!”

马车越来越近,在一处风景极美的雪地里停下来。

男人站在坟茔前,身躯挺拔高大。

听到马车动静,慢条斯理转过头,玉华般的美貌簇拥在黑狐毛领子里,漆黑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薄削红润的嘴唇,一股子桀骜矜贵的气息扑面而来。

风雪呼啸,白色雪粒纷纷扬扬。

那张脸,英俊非凡,眸若朗星。

就这么一错不错的向她看来。

永寿堂里。

顾樱身后放着这些珍贵首饰,怀里抱着那柄俪王弓,笑得无辜,“祖母,您也看到了,小侯爷非我不娶,我也不能让小侯爷失望,祖母和大伯母的提议日后千万不要再提了,若叫小侯爷知道,只怕会闹到圣上面前去,到那时,两家的颜面便真的不好看了。”

几人脸色难看,偏偏有气也不能发作。

“更何况。”顾樱略微偏过头,目光狡黠的对上江隐愤怒又嫉恨的目光,掷地有声道,“我此生,哪怕是出家为尼,也不愿意嫁给江公子。”

江隐磨牙,“顾樱,你别得寸——”

“男女有别,当着几位长辈的面。”顾樱愤恨的红了眼眶,陡然拔高了声量,“江公子不该直言不讳的唤我闺名!”

他不配叫她的名字!

不配!

谁都可以,唯有他江隐不可以!

堂中几人皆被她陡然尖利的声音吓了一跳。

顾樱将无数涌动的酸涩和恨意用力压回心底,定了定神,恢复平静,轻笑一声,“祖母,阿樱是小侯爷的未婚妻,日后切勿再将阿樱与别的男子牵扯在一起。”

江隐身形一晃,难以置信的眯了眯眼睛,没想到顾樱竟然是不愿意嫁他的。

他看着顾樱。

顾樱也凉薄的看着他。

似隔着无边悠长的岁月,那些痛苦又黑暗的过往潮水一般席卷而来。

十年冷落,十年屈辱,十年践踏。

江隐眼里只有惊讶和愤怒,可顾樱眼里,却是沉酽无垠的云烟,让人看不穿摸不透,甚至还带着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成熟和幽深。

“母亲,这——”刘氏急得脸色发青。

可小侯爷都亲自派人来了,她们还能怎么办?

顾老夫人冷冷的瞪着顾樱,“先送江公子出去,这件事冬猎会后再说。”

“那,阿樱也先告退了。”

顾樱下颌微抬,脊梁挺直。

当着顾老夫人等人的面,她决绝的转身离开,再不看江隐一眼。

自顾自抱着那七颗夜明珠和俪王弓出了永寿堂。

……

蒹葭苑。

夜幕降临,赵姨娘越发坐不住。

“来人,大夫到哪儿了!这群小贱蹄子,真要她们办事儿的时候,一个个都是废物!”

外头有丫鬟进来回禀,“快了,姨娘再等等。”

赵姨娘复又坐回塌上,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身子最近是不大对劲儿。

顾霜道,“娘亲,别急,二姐姐又不是学医的,她一个大字不识的闺中女子,哪里就懂那些岐黄之术,今日说的那些话,不过是吓唬你的。”

赵姨娘冷静了一会儿,“霜儿,娘亲可不这么认为,你没觉得,自从宫宴落水之后,这二姑娘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吗?我看她是被什么妖魔附体了,所以才会了那些个掐算看相的本事。”

顾霜一阵无语,“这世上哪有这种事儿。”

赵姨娘神情突然凝肃起来,拉着顾霜的小手,幽幽道,“霜儿,你别不信,老夫人为什么不喜欢二房,那可不是简单的八字相冲,说起来,你那祖母当年——”

话还没说完,窗外也不知怎么的,一个花盆掉落,啪嗒一声重重的砸在地上。

外面雾气环绕,大雪淅淅沥沥的,阴气森森。

赵姨娘心里狠狠吓了一跳,激得从塌上站起来,慌张打开门,“发生什么了?”

一个丫鬟戴着雪帽匆匆走来,“回姨娘,廊下的花盆不小心被野猫撞翻了。”

赵姨娘心里咚咚直跳,“霜儿,为娘这心里头老是不踏实,总感觉伯府,要变天了。”

顾霜用力握住娘亲的手,脸上也露出几分愁绪。

“大夫来了!”

赵姨娘的心腹丫鬟青碧匆忙打起帘子走进来。

今儿院子里的奴婢婆子都打发了一波,现下就剩几个忠心的伺候。

赵姨娘忙坐直了,命人将屏风纱帘准备好。

没过一会儿,那大夫隔着帕子覆上了赵姨娘的脉搏。

他眉头一皱,赵姨娘心里就一紧,生怕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大夫,您看我这身子最近也健健康康的,本来感觉没什么大事儿,可今日下午突然觉得腹中有些隐隐作疼——”

“夫人莫急。”那大夫展开眉目,收起脉枕,笑道,“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夫人这是有喜了。”

“什么?”赵姨娘激动得站起来。

“夫人已怀有一个月身孕,所以脉象还有些不稳,寻常大夫可能还看不出来,但老夫专攻妇科,绝不会看错。”

送走那大夫之后,赵姨娘人还是懵的。

她确实已经有一个月没来月事,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是怀了身孕。

毕竟刘氏那老妖婆将蒹葭苑盯得紧,伯爷与她有了房事,那人就会想方设法让她喝下避子的东西。

她好不容易怀上儿子,这次怎么也不能让刘氏给害了!

“娘亲。”顾霜心中惊疑,“你怀孕的事,二姐姐是怎么知道的?”

赵姨娘这下不敢小看顾樱,“我就说,咱们这二姑娘怕真的是被什么神仙道人附身了呢!霜儿啊,你多去暮雪斋走走,跟你二姐姐多亲近亲近,娘看她现在更大房闹得不愉快,为了你弟弟能成为将来伯府的继承人,我们娘两个也要好好为这腹中的孩子谋划一番才是。”

顾霜一哂。

刚刚还说人家是妖魔,现下就是神仙了,娘亲也太没节操了些。

“姨娘!姨娘!”青碧暗中送走大夫后,又冒冒失失的跑进来。

“赶着投胎呢?急什么!”

青碧缓了口气儿道,“您猜怎么着!老夫人派人暗中将那榜眼郎送出伯府,可人才刚出伯府,恰好就被好几个长舌的婆子给看见了!现在,榜眼郎与顾家大姑娘私会的事儿,在临安街上传了起来哎!”

临安街聚集了众多勋贵世家。

可以说,汴京大部分勋爵豪富权臣都住在这一块儿。

赵姨娘抚着胸口,瘫坐下来,“我的个娘哎!这不就是那火烧连营!一溜串儿的,大家都知道了么!”

……

顾樱背着那把弓,捧着那七颗夜明珠,自己一个人缓缓走在雪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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