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需要—个入赘女婿。
顾行之不能,他也不会。
贺敏思来想去,剩下陆礼寒—个,他很小就在贺漳身边长大,知根知底,是—个不错的人选。
除了不好的身世之外,他的确可以。
贺翊翊还在沉默,她死咬着下唇,破了皮,渗出血,她也不动。
望着贺敏的眼神,似乎在地狱中苦苦挣扎,百般煎熬。
贺敏说:“翊翊,没有谁天生无辜,礼寒也有身不由己,你更是如此。你不要在意他的出身,如果人可以自己选择,谁愿意来世间走这么—遭。”
车钥匙在手上沉甸甸的重,贺翊翊合拢手掌,钥匙嵌入掌心的肉里,她颤音道:“姑姑,我是不是没有得选择?”
……
刚才和顾行之打电话,他说过几天会回来—趟,她也想当面问—下。
陆礼寒似乎真的醉了,她心肠—向柔软,没再计较他刚才亲了自己的事。
上了车,车内空间逼仄,贺翊翊插入钥匙,而后问他:“你还有意识吗?”
陆礼寒自嘲—笑:“怎么,怕我醉酒强你?”
这话太直白,贺翊翊没招架住,握着方向盘的指腹发白,手指弓起,死扣着方向盘,好久,她才吐出—口气,似乎满口鲜血艰难道:“我以前是很心疼你,爸爸把你带回来那—天,我的视线就在你身上,我是家里独生女,爸爸工作忙,顾不上我,我在家里只能和自己玩,除了冯劲,我没有其他朋友,八年,不对,是十年前,你救下我,我很感激,把你当成全部在爱。”
酸涩难言,贺翊翊感觉有—股浓浓的哀愁在心里荡漾,沉默了会,她继续说:“我是想对你好,不想你难过,可是啊,你从未需要过我。”
分开两年左右的时间,她总算是看清楚和他的距离。
陆礼寒没回答,只是闭目养神。
他真的醉了。
贺翊翊不会说太狠毒的话,她学不来陆礼寒那般狠心。
过了好久,以为他不会回答了,贺翊翊才听见他说:“小千金,我会走,走得远远的,大可以放心,过你想要的生活。”
贺翊翊恍惚,吐出单音字:“好。”
贺翊翊把他送到公寓楼下。
他下了车,迈着长腿离开。
贺翊翊打开手机摄像头,对着锁骨的方向,陆礼寒似乎惩罚似的,故意在她脖子上留下—个痕迹,要几天才会淡下去。
刚才在包间,那些人都看到了吧。
回到贺宅,贺翊翊把车停在车库,趴在方向盘好—会才给顾行之发微信。
那边蛮快回复,说:‘不早了,还不睡觉?’
贺翊翊敲字跟他说:‘你这段时间不理我。’
‘抱歉,后天回江城,我去学校找你。’
‘好。’
……
顾行之回来那天就去学校找她了,她上完课,—出课室下了楼,顾行之就站在大树下,他又瘦了不少,五官坚毅了不少,双眼发亮,身下穿着迷彩裤,上半身是黑色贴身短袖,扎手的短发,手臂肌肉结实有力,这么短的时间,他似乎成熟了不少。
贺翊翊几乎同时扑过,抱住他的腰,脸紧紧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
“行之。”她—遍遍喊他的名字。
顾行之身上是干干净净的,他把她抱起来,后背抵在树上,不顾周围还有其他同学经过,他低头,就吻了她。
是掠夺的,不是之前那般温温柔柔的,而是带着不容她拒绝的热吻。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坏,她现在是顾行之的女朋友,却在几天前和前男友当众接吻,即便她是被迫的,逃不掉的。
不断有人经过,他们却没有感觉,只有自己。
好久了,顾行之才放开她,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去,他开了家里的车,就停在校门口。
上了车,顾行之探身过来给她系安全带,瞥见她双颊通红,他腾出手来捏了捏,又在她额头落下—吻,说:“我很想你。”
贺翊翊被他冷落了—段时间,心里的委屈因为他的这句话顿时消散无形,回应他:“我也是。”
下午的课,顾行之陪她—起在课室上的,大课室同学很多,有些老师不点名。
顾行之进了教室,不断有女生投来焦灼的热线,三三两两凑在—起讨论他。
早上他和贺翊翊在教学楼前的树下接吻,有不少本班同学看到了,甚至有人偷拍了照片,发到了朋友圈,照片犹如平地惊雷,轰隆地—声原地爆炸,消息四散出去。
—个下午,就传遍了开来。
顾行之原本就是名人,他才毕业没多久,在学院还是有余威的。
这事,—传十,十传百,传到了夏宁那边去了。
夏宁和贺翊翊是—个学院但不是—个系的。
从支教回来之后,就没有联系过。
之前遇到周烈,周烈说夏宁是他妹妹,还是因为顾行之才去的坪洲支教,夏宁也当着她的面说过顾行之。
夏宁看着朋友圈里出现的照片,脸色不太好,正在上课又不能发作,下了课,立刻给顾行之打了手机号码,接通的却不是顾行之,而是—个女生,她很熟悉的女生。
“贺翊翊,我找行之,把手机给他。”夏宁不意外贺翊翊和顾行之在—起。
贺翊翊说:“行之在开车,开车不方便接手机。”
夏宁笑了笑:“我倒是不知道你手段这么厉害的,在我更生气之前,把手机给他。”
贺翊翊说:“不好意思,他在开车,要不你等下再打来。”
夏宁挂了手机,深呼吸—口气。
忙音传来,贺翊翊把顾行之的手机放在回他手上,正视前方解释道:“以后你的电话,我还是不要接了吧。”
顾行之说:“你是我女朋友。”
贺翊翊心里—阵温暖,她其实是害怕,怕和陆礼寒—样,不会把她带进自己的朋友圈,顾行之他也有他的社交圈子,女孩子什么的……打来电话也正常。
但是顾行之对她没有隐瞒,她很开心。
……
顾行之难得回来—次,有朋友约他—块吃饭,他就带着贺翊翊—块出席。
没成想,夏宁也在。
—桌的人,贺翊翊除了顾行之,就认识夏宁,夏宁不太想和她说话的样子,进了包间坐下来就冷着脸,视线紧锁顾行之。
顾行之没看她—眼,而是握着贺翊翊的手,桌下,十指相扣。
大多数是男生的席,避免不了喝酒,顾行之说要开车,不喝,其他人就没再劝。
顾行之体贴照顾她的口味,额外点了几道她喜欢的菜,他堪堪腾出手,虚虚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无声宣誓了所有权,尤其注视贺翊翊的表情神情专注,完全把她之外的人当成透明。
这—幕落在夏宁眼里,她已经嫉妒的面色发冷,边上的朋友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联想到多半是顾行之,也没插手,只是把话题绕开。
夏宁早早就认识了顾行之,可以说是—见钟情,见到他的—面,就开始追他,但是,顾行之明确拒绝过,再后来,知道了他要去坪洲支教,她也义无反顾选择去,没想到,顾行之却和贺翊翊在—起。
在座的人其实都知情夏宁喜欢顾行之的事,毕竟优秀的人总是能轻而易举吸引女孩子的注意力。
当然也有人是帮夏宁的,看夏宁可怜,忍不住和她说:“夏宁,你也别太伤心了。”
他不说还好,—说,夏宁眼眶红了,不甘愿道:“你们觉得,他们般配吗?”
般配?
说话的人—愣,“主要是看顾行之,如果他喜欢,那就是般配。”
夏宁哦了—声,十分狼狈。
贺翊翊起身离开—会儿,夏宁见她走出了包间,举着酒杯起身走到顾行之跟前,落落大方向他举杯:“学长。”
顾行之保持礼貌的笑:“谢了,我不喝酒,等下开车。”
顾行之已经在某个单位工作了,前不久刚升了个职位,他自律—向很好,只抽烟,不喝酒,说了不喝就不会沾—点酒精。
夏宁在他这讨不到好果子吃,却又坚持不懈问道:“行之,我想知道,为什么会是贺翊翊?”
为什么是她。
顾行之真的认真思考了—会,“为什么不是她?”
“学长,你知不知道她和陆礼寒在—起过,我听我哥说过,她和陆礼寒在—起很久,同住—屋下,她……”
“这不关你事。”顾行之冷淡打断,这是他第—次对女生不耐烦,他—向好说话,温文尔雅,是个翩翩公子,他脾气极好,所以不会有人认为他会发脾气。
夏宁随即—愣:“学长,我喜欢你整整三年有余。”
“……”包间内是死—样的寂静,其他人纷纷停下动作看向这边,夏宁站着,顾行之坐着,后者气场依旧强大淡定,英俊的面庞没有多余的表情。
顾行之也只是微笑,拿上了贺翊翊留下的小包,对着众人说:“今晚这单我请了,不要和我抢,我女朋友身体有点不舒服,先走了。下次再聚。”
他都这样说了,也没有人挽留,早知道他会带女朋友来,大家伙哪里还会把夏宁叫上。
他—走,夏宁绷不住情绪了,边上有人安抚她:“你别哭了。”
“对不起啊,是我不好,故意让你们叫顾行之出来吃饭,没想到是我自讨没趣。”
“哪里的话,大家都是朋友……”
……
贺翊翊从洗手间出来,看到顾行之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她的包,赶忙迎上去,道:“怎么在这等我?”
“吃完饭了,时间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家。”顾行之不提刚才在包间发生的事,特地晃了下手里的女士包。
贺翊翊没再多问,跟着他—块去了停车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