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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网友对小说《豪门千金回归,怼遍全天下》非常感兴趣,作者“长万里”侧重讲述了主人公叶温璨身边发生的故事,概述为:流落在外二十年,却被突然告知是叶家的千金,换做旁人早就欣喜若狂了,可是我却隐隐感到事情并不简单。在这个家里,假千金都比我受宠,而我所谓的亲人却一个比一个过分,都想压我一头。哦,对了,我还有一个素未谋面的残疾未婚夫。在来之前院长告诉我一定要继续演一个乡下小哑巴,这件事情有了转变是因为和未婚夫交谈过后确定自己不会轻易被赶出叶家。我开始发挥我的毒舌技能,把欺负我的人都给狠狠反击了。在所有人都觉得我完了的时候,我那名门之首的未婚夫缓缓从轮椅上站起来,对我说:“以后请多指教,我的未婚妻。”...
《豪门千金回归,怼遍全天下长篇小说阅读》精彩片段
“最后还有黑客出手,公布了画手所在的ip地址,这才将所有人的目光引到了花盒县——这事引起了上面的重视,很快就派了调查团队亲至,而最后的调查结果,在全国各地的富豪圈都掀起了轩然大波,就连江家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记忆统统复苏,叶亭初眉目沉凝:“事情发生的时候,叶空所在的孤儿院……”
“不是同一家。”叶海川打断了她,“根据我的调查结果,叶空呆的那家孤儿院因为太穷,所以接收的孤儿很少,还大多都是些有缺陷的孩子,最重要的是,在查到叶空下落后,我在线上和孙院长有过交流,他不是那种会参与这种交易的人。”
叶亭初闻言稍稍松懈了肩膀,长长舒了一口气。
“但是,”叶海川却还没有说话,“小空这样的性格,明显也不是在普通环境里形成的,我怀疑我得到的调查结果有问题。”
他眉眼冷漠道:“我会找人重新去查一下。”
看了一眼叶亭初,他道:“你今天是接到通知临时改了行程吧?明天照常出差去,家里的事有我在。”
叶亭初点点头,重新发动车子,朝叶宅去了。
另一边。
叶空一边等着晚餐,一边窝在沙发里画画。
她把今天在烟桥坡看到的城市全景给画了下来,又添了一些稀奇古怪的创意,存进了草稿箱里。
画完的时候电视机里正在播放城市新闻。
“为了即将在文化馆举行的‘圣手杯’围棋大赛,天才棋手原野将在明天下午抵达玉洲市,五千张见面会门票,在上线十六秒内便被抢购一空……”
“是原野诶!”
一旁的方思婉突然兴致勃勃地开口:“小空,你知道他吗?一个很火的棋手,粉丝超多的。”
“不认识。”叶空头都没抬,答得毫无兴致。
叶臻轻哼一声:“妈,她连我的剧都没看过,你还指望她能关注这些小众爱好不成?”
“不算小众了,自从原野拿了世界冠军后,全国各地都开了好多好多的围棋社,就连我们玉洲不也多了很多围棋兴趣班嘛?”
方思婉对叶空道:“小空,你对围棋感兴趣吗?要是喜欢的话,妈妈帮你买票,让你和你爸一起去看。”
叶空依旧头也不抬:“不感兴趣。”
顿了顿,她看了眼方思婉失望的神色,问:“爸爸喜欢围棋?”
“对啊!”方思婉见她有谈兴,赶紧道:“你爸可喜欢下围棋了,别看他一副正经样子,其实他还是原野的粉丝呢。”
“……”
叶空莫名地噎了一下,顿时失去了继续聊天的兴致。
·
晚餐很快就做好了。
餐桌上,方思婉问起了叶空之后的计划。
“距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你有什么想做的吗?”
她关心道:“如果想多交一些朋友的话,妈妈可以帮你开一些聚会,你自己来拟定名单,或者你也可以陪妈妈去参加各种沙龙,当然,除此之外,你还可以选择和你哥哥姐姐一起玩。”
说到这里,她有点发愁地嗯了一声:“不过你姐姐是个工作狂,就算你跟着她,多数时间恐怕也只能自己待着。”
“是啊,我姐那么忙,你还是别去打扰她了,何况你年纪也一大把了,就不能自己去玩泥巴吗?还非要找人陪?”
“叶臻!”
听着叶臻的冷嘲热讽和方思婉的喝止,叶空半点动摇都没有。
她冷静地啃光了一根鸡翅,把骨头吐出来,然后决定道:“妈,我要和叶臻一起玩。”
他身后的秘书更是无声地挑眉,眼神犀利地刺向这个大言不惭的老院长——跟在老板身边这么多年,这还是他第—次听见有人这么刻薄又挑剔地跟他老板说话。
虽然知道此行的目的是为了了解三小姐的过去,可这种行为本身就是做父亲的在向下包容孩子,这老院长怎么说得反而像是三小姐更居高临下?这不是搞笑吗?
可院长却并没有延着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他拍了拍那两个人缩到他身后的小孩,转头看向了保安亭。
“要进去看看吗?十—以前老爱待在这里。”
叶海川—愣,倒是那两个孩子突然激动起来:“十—!十—要回来了吗爷爷!”
“十—什么时候回来!我有幅画想给她看!”
院长拍了拍两个孩子的头:“不是跟你们说了吗?十—估计很长—段时间都不会回来了。”
“啊?那她什么时候回来啊?”
两小孩肉眼可见的失落起来:“我还想让她教我写字呢。”
“那要看这个叔叔是怎样的人了。”
随着孙院长的话和视线,小孩也仰头看向了叶海川。
孙院长直视着叶海川的眼睛,含着叹息地笑道:“如果这个叔叔是个很好的爸爸,那十—可能要很久以后才会回来,可如果这个叔叔不是个好爸爸,那十—也可能很快就会回来了。”
小孩愣愣地眨了两下眼,然后纷纷揪住了叶海川的裤子:“叔叔,那你能不能当个坏爸爸啊,我们想十—回来。”
叶海川:……
没等叶总想好怎么应付两个大胆的小孩,孙院长先把他们赶走了。
看着两个孩子牵着手跑远的背影,叶海川道:“他们很喜欢小空?”
“小空?哦,你说十—。”孙院长哈哈—笑,“是啊,整个孤儿院孩子都很喜欢她。”
“是吗?”叶海川沉默片刻,道,“看来她在这里和在叶家,差别很大。”
孙院长愣了—下,突然又仰头大笑起来。
“你不会以为她在孤儿院里就是个乖巧懂事的好孩子,是孩子们心中的好姐姐吧?”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十—可不是那种会因为环境改变自己的人。”孙院长看向早就没了两个小孩身影的空地,抬抬下巴说,“这两个小孩儿,—个跟她学过书法,—个跟她学过画画,—年之内,被她用刻薄的评价说哭过不下十次。”
“这样的孩子在孤儿院里比比皆是,可以说整个院里,就没有哪个小孩没被她弄哭过。”
叶海川:……
秘书:……
两人看着老人脸上可以用骄傲来形容的表情,—时间都无言以对。
“刚刚您说,小空喜欢待在保安亭里?”
“是啊,”孙院长带着他朝保安亭走去。
“其实最早的时候孤儿院是没有保安亭的,后来被人资助,完善了院内设施,这才建了座保安亭,不过没过几年就又荒废了,从那时起,十—就喜欢往这里面钻。”
小小的保安亭里开着—扇大窗户,能看见孤儿院大门外来往的车辆和行人。
绕过窗户,从狭窄的门框走进去,叶海川立刻就愣了—下。
从外面看又小又破的保安亭里,放了—张与窗户齐平的精致书桌,以及—张宽大柔软的旧沙发。
内部打理得干净整洁,就仿佛每天都有人待在这里。
但最吸睛的不是这些,最叫人震惊的,是陈旧墙壁上绵延不绝的花。
因为太过栩栩如生,甚至让他瞬间产生了自己真的踏入了花丛的错觉,可回过神来,定睛打量后才发现,这些都是画出来的。
方思婉这才含着眼泪抬起头来,期冀道:“真的吗?小空真的愿意相信我?”
“哎呀,”叶臻故作不耐地拿过手帕,有几分粗鲁地给方思婉擦了擦眼泪,“以后日子还长呢,其实你俩单独住在一边反而是好事,叶空那性子,让她一直住在叶家,奶奶说不定真得被她气死,而且有叶宝珠在,妈你恐怕也很难完全站在她那边,那她才是真的不容易放下心防呢,现在这样反而更好,你可以安安心心和她培养母女感情了。”
“你说得对!”
方思婉眼睛亮亮地握住了叶臻的手,“儿子,你怎么突然这么聪明了?”
“我一直都很聪明!”叶臻炸毛一秒,又垮下肩膀叹了口气。
他摸了摸那头灿烂的金毛,有些别扭地转开视线:“我觉得,你们应该也发现了,叶空的确有些特别……”
他想到今天看到的场景。
那个阳光下灿烂的笑,以及和笑容完全不同的冰冷茫然。
叶臻稍稍敛了神情,道:“我之前本来以为,孤儿院长大的孩子,要么过度乖巧,要么过度叛逆,我曾觉得叶空应该是后者,可经过几次对话相处……”
他摇了摇头,眉头都皱了起来:“她的性格好像比那些都复杂,而且是复杂得多。”
说着,叶臻转头看向叶海川:“爸,你不是找人查过吗?结果呢?她在那个县城里到底是怎么长大的?”
“你之前不是根本就不关心吗?”叶海川撩起眼皮瞅了他一眼。
叶臻又炸毛了:“你管我!我之前以为就是个和叶宝珠一样平平无奇的妹妹!谁知道她这么古怪!”
方思婉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不许说妹妹古怪。”
叶臻咬牙切齿地捂住后脑勺。
这时楼上响起匆匆的脚步声,对话自然而然地中止了。
几人转头看去,叶空冲到走廊上往下望,脸上难得有明显的雀跃之情:“我要那间靠着大树的房子!”
方思婉愣了一下:“可那棵树枝叶太茂盛了,不但阳台上经常堆满叶子,还会飘进窗户里来哦。”
“没关系!它可以遮挡阳光!”
“你不喜欢向阳的房间吗?”方思婉想起了什么,声音一下低了下来,“对不起啊小空,妈妈还以为你会喜欢,所以之前在叶家给你选了那个房间。”
叶空突然静默下来。
她脸上的笑也收敛了。
站在楼上,隔着长长的距离,她盯着方思婉看了几秒,突然又笑了起来:“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说完她就转头跑进了走廊深处,还高声道:“姐姐你快点把房产证给妈妈,我今晚就让院长帮我寄行李!”
“臭丫头!你在指挥谁呢!还有,轮得到你来原谅妈妈吗?!”
叶臻朝上面大吼。
叶亭初却为那一声自然而欢快的姐姐暂时愣住了。
明明被叶宝珠和叶臻喊了这么多年的姐姐,可为什么这一声,却突然让她觉得有点不一样呢?
就好像是第一次做姐姐一样。
·
叶海川原本想留在这边吃晚饭,却被方思婉劝回去了。
“虽然妈在休息,可还有宝珠在家呢,要是你们全都在这边吃饭,那家里的餐桌上岂不就只有她一个人了?她会伤心的。”
方思婉眼中还有愧疚:“我现在的确没办法从小空身上分心,可我也不想让宝珠真的以为我们不要她了,等时间久了,她们姐妹俩一定能消除误会,好好相处的。”
没办法,叶海川和叶亭初只能回去了。
女人把长发卷到耳后,提起箱子,安安静静地说:“既然你妈妈都那么说了,我当然也是认真的。”
“……”
看着老婆从自己面前走过,叶海川难得地缩紧瞳孔怔了好一会儿,正要抬脚追上去,却听见她头也不回地说:“别的行李你帮我提下来吧,我拿不动。”
“哦。”
叶海川下意识地应了。
直到轮子的声音一路远去,他才转头看了眼满房间堆满的各种行李,不由得抬手捂住脸,深深地叹了口气。
“人到中年,还要面临这种危机,真是……”
·
面对老公,方思婉还可以摆出冷静的拒绝脸。
可当大女儿顶着那张冷淡脸,对着自己说出类似撒娇般的请求时,她是实在拒绝不了。
只好转头跟叶空商量:“那,咱们就暂时住在隔壁?你放心,虽说是邻居,其实还是有点距离的,只要你不乐意,谁都不能来打扰我们。”
叶空没有异议,点了点头。
于是叶亭初亲自开车,带着方思婉大包小包的行李,将她们送到了所谓的“隔壁”。
·
和叶家庄园相隔一座喷泉和大片草地的位置,坐落着一栋白色别墅。
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设计却很漂亮,犹如一座小小的城堡。
“原本是你姐姐买来当家庭办公室的。”
方思婉笑着对叶空解释:“你姐这个人喜欢安静,她老是嫌主宅里佣人太多,但其实人家都很专业,走路和工作都静悄悄的,我是一点都听不见,也不知道她那耳朵是怎么长的。”
叶海川和叶臻正来来回回地帮方思婉搬行李。
叶亭初已经在楼上逛一圈下来了。
她拿着手机,一边走一边问坐在沙发上的方思婉:“妈,我通知了管家拨两个人过来照顾你们,他们一会儿就到。”
方思婉点了点头。
叶空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一路走过厚厚的地毯,叶亭初站在两人面前,侧头看了眼叶空随身携带的行李。
就那么一个,感觉连衣服都带不了几身。
“你只有这点行李吗?”
随着叶亭初问出口,方思婉也转头看了眼那个小箱子,才恍然道:“是啊小空,你怎么才这么点行李?”
“你不是学画画的吗?”方思婉拉着她道,“学画画肯定有习惯用的工具吧?还有画稿之类的,你没有带来玉洲吗?”
叶空“嗯”了一声:“我的东西其实很多的,但都还寄存在孤儿院里,我不确定能不能把它们带过来。”
“你这孩子!”方思婉拽紧她的手,带着一点点责怪,更多的却是心痛,甚至渐渐有泪意上涌,“有什么不能带过来的?你是我和你爸爸的女儿,我们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把自己的东西放在自己家里,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啊,你误会了。”叶空看着方思婉的眼睛,说,“我不是因为胆怯或者害怕才不敢带行李的。”
“我只是,不确定这里到底是不是我家,换句话说,我不确定你们到底有没有资格成为我的家人。”
“……”
方思婉愣住了,握住她的手也在不自觉松开。
那边正在搬行李的叶臻和叶海川也停住了脚步。
血脉相连的三个人,都在一瞬间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叶空。
可叶空仿佛毫无所觉。
她的确在以非常冰冷的,近乎是俯视的眼神,凝视着他们。
“我对家和家人的要求可是很严格的,不是我信任的人,不是我信任的地方,怎么有资格保管我珍贵的东西呢?”
瞧着他脸上的笑,另—个人也轻哼了—声,又重新倒回躺椅上,懒洋洋地道:“好吧,那我就等着看好戏了。”
·
-听说了吗?让杜若微吃瘪的那个叶家老三,今天逼得叶宝珠在太阳底下站晕了!
-据说方阿姨和老太太吵了—架,不但带着叶空从叶家搬出去了,还要和叶总闹离婚!
-叶家这个新老三已经无敌了,就没人能管管她吗?叶亭初和叶臻呢?这姐弟俩不是—个比—个牛?都管不住—个新来的?
……
有关叶空的消息又在玉洲内网刷屏了。
叶海川和叶亭初自然也都知道了家里的新情况,可他们没有—个人吱声,甚至叶宅内部都被叶海川下了死命令,不许任何人把叶宝珠晕倒的事告诉给叶老太太。
有他的命令在,叶二婶就算心里不服气也不敢多嘴。
至于叶宝珠本人,更是在刚回到叶宅时就接到了叶海川的电话。
“不要再让你奶奶和叶空的关系恶化了,除了可能真的把你奶奶气出毛病来,对叶空本人是不会有任何影响的。”
他在电话里非常干脆利落地说:“你应该不会想彻底失去奶奶这个保护伞吧?”
“……”
叶宝珠紧紧捏着手机,用力到指骨都狠狠凸起,才咬着牙忍着哭腔问,“爸爸,为什么这样对我?”
“……”
“血缘关系就这么重要吗?可以让你—夜之间就把我当成陌生人!”
换做是以前,叶宝珠是绝对不敢这么对他说话的。
叶海川不算特别传统的父亲,他和方思婉无比相爱,不忙的时候也经常会陪孩子们参加亲子活动,可大约天生就是—张冷脸,加上久居上位的气场实在可怕,三个孩子没有—个敢跟他亲近撒娇的,叶宝珠从小娇气惯了,犯错被叶海川训过几回后,更是连在他面前大声说话都不敢。
这大约是很多年来的第—次,叶宝珠冲着手机几乎是哭喊起来:“我叫了你二十年的爸爸,我也真的当了你二十年的女儿!可你和她才见了几次面!你居然为了她来威胁我?!”
“比起威胁,我这更像是劝告吧。”
电话那头的叶海川连—秒钟的感叹都没有,他语气冷静极了:“正如你所说,即便血缘是假的,这漫长的二十年相处也做不得假,正因为如此,我才会希望你能有幸福的未来。”
“你这么偏心叶空,居然还说希望我能幸福?!你知道中暑也是会死人的吗?!”叶宝珠几乎泣不成声,“爸爸,你知道我今天晕倒之前在想什么吗?我在想,如果我能就此死掉就好了!就不用再为你们而恐惧和痛苦……我真的好难受,我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样的苦……”
“……”
良久,那边响起—声长长的叹息。
“还能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说明你心里还有无限的希望——希望我、甚至所有叶家人都能选择你而抛弃叶空。”
“……我没有。”
“无论你有没有,我先把结果告诉你,叶宝珠,不可能的——至少只要有我在—天,叶家就绝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叶海川的声音没有—点波动,“所以你还是清醒—点吧,和她好好相处,以及让她和奶奶好好相处,才是你在叶家重新获得安稳的唯—方法,如果做不到,至少也不要捣乱,否则最后付出代价的人只会是你。”
“……为什么?”叶宝珠甚至忘了落泪,她喃喃道,“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这么绝情?”
叶夫人目瞪口呆。
叶宝珠不可置信。
整个玉洲都没人见过有人敢以这样的姿态对叶海川说话。
可叶空偏偏说了。
而叶海川也没有半点要生气的迹象。
他看了叶空片刻,突然笑起来:“不要把这种选择说得这么轻易啊,孩子,你口中的老奶奶是我的母亲,叶宝珠即便和我没有血缘关系,也算我和你妈妈的养女,二十年相处,就是宠物都有情分了更别说是人——你想要我们在你们之间无条件选择你儿抛弃他们,可不是那么容易得事。”
叶海川站起来,一米八几的身高一下把叶空衬成了小可爱。
他低头看着这个新鲜出炉的亲女儿,虽然居高临下眼神却很温和,还带着几分逗弄的趣味:“虽然不稀罕叶家,但既然选择来了,就说明叶家一定有你想要的东西,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自己来拿呢?”
叶海川转头看了踌躇的叶夫人一眼,犹豫了一下,拍了拍叶空的头:“你妈妈是很爱你的,这一点不要怀疑。”
叶夫人一下就红了眼眶。
而也是这时,叶空才突然注意到,这两人居然从进来后就一直牵着手,没有放开过。
她脸上浮现一点微妙的表情,像是小兽对陌生事物的天然好奇和猜测。
一家三口间的气氛正要慢慢缓和,旁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我说大哥,老太太都把话说得那么严重了,你还打算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说话的人是叶海川唯一的弟弟,叶家旁支走了后,有资格跟着进入茶室的,也就只有他这一家人了。
叶海川眉目不动,只淡淡对叶空道:“这是你二叔,认识一下。”
“可别,老太太都当不了这丫头的奶奶,我更不敢当她的二叔了。”
叶空看他一眼,道:“你说的是,你长得就不像跟我有血缘关系。”
这句话不算直白,但看着叶空那张怎么看怎么漂亮的脸蛋,叶二叔立刻就恼羞成怒了。
他老婆更是冷笑一声,却不屑再看她一眼,只对着叶海川道:“大哥,不是我们对这孩子有意见,是她的规矩真的没学好,今天就把老太太气晕过去两次,等老爷子知道了还不定怎么发脾气呢,而且我看你刚才说的那意思,这就要把宝珠当养女了?”
她抱起胳膊,看了眼在角落里低头站着的叶宝珠,心疼道:“瞧瞧,如珠如玉宠了二十年的孩子,这一知道没有血缘关系立马就要撇开了,这要不是有个老太太心疼,只怕我们珠珠现在就已经不是叶家人了。”
“弟妹你说什么呢?”叶夫人立马急了,可看了眼孤零零站在一旁的叶宝珠,她又难免心疼,“珠珠,你可别多想,无论如何你都还是……”
叶夫人刚放开叶海川的手,正准备朝叶宝珠走过去,却又在半路僵住,眼神下意识飘向叶空。
叶空:……
我可什么都没说。
她撇开视线。
叶宝珠抬起头,朝这边望了一眼,不声不响,却落下两行眼泪。
“看看看看!”叶二夫人赶紧走过去半搂住她,心疼地拍了拍,又横眉看向一家三口,“大哥大嫂,不管你们如何,老太太可是发了话的!这个家里有她就没有叶空,有叶空就没有她!你们若是真的想看着老太太一大把年纪还离家出走,就尽管把这孩子留下!再等着老爷子找你们麻烦吧!”
“要我说,”叶二叔也开口了,“还是先把叶空送走吧,等过个三五年,学好规矩再回来也不迟,到时候老太太也消气了。”
“既然叶家有这个打算,”门外突然传来男人清冷的嗓音,“那正好……”
几个叶家人惊讶回头,就见温少爷正坐在轮椅上,对着叶海川露出淡淡的笑。
“不如让我把我的未婚妻带回温家——不知叶叔意下如何?”
叶海川眉梢一挑:“你的未婚妻?谁?”
“当然是叶三小姐,叶空。”
“你承认这桩婚约了?”
“从来都没有否认过。”
“不对吧?”叶海川说,“如果没记错从你成年起两家就时时提起这桩婚约,温大少爷你可是每次都充耳不闻的,我还以为这婚约要就此作罢了。”
叶宅淡淡微笑:“叶叔,有些话我不想说得太直白。”
叶宝珠半藏在叶二夫人怀里,耻辱到身体都开始发抖,叶二夫人急忙拍了拍她,却也不敢在叶宅面前随意开口。
叶海川没有继续和他对话,反而看向叶二叔,道:“你看呢?”
“那怎么行?就算两家有婚约,我们叶家的女儿也不能这么轻率地住到温家去,这不是让人看不起吗?”叶二叔眼神在两人间转了一圈,话锋一转,脸上也多了笑容,“叶空刚回叶家,当然要住在家里才行,老太太那里还是由大哥去说吧。”
叶海川嘴角勾了一下,似是嘲讽似是冷漠,却只淡淡点头,转而看向叶宅道:“你听到了?”
叶宅遗憾地叹了口气,又对叶空认真道:“之后的时间,我们多多相处吧,玉洲我还算熟悉,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可以找我给你当导游。”
叶空默了默,瞧了眼他的腿:“你确定?”
“……”
这次就连叶海川也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这孩子是真的不分敌我地张口开枪啊,这么下去,叶家会不会因为她变成玉洲上流社会的公敌?
叶海川不由得有些忧心了。
好在叶宅好像并不介意她的冒犯,甚至还笑了一下,虽然那笑容很短暂,却也足够难得了。
待到叶宅被温家的人推着离开,叶海川道:“好了,今天这场宴会也算是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他看了眼叶空,说:“你回房休息吧,等把客人都送走了,再出来见见你的哥哥姐姐。”
·
随着客人一个个被送出叶家大宅,这原本该觥筹交错,歌舞升平的宴会,就这样提前结束了。
可宴会结束,却不代表这个夜晚也结束了。
相反,看玉洲某个神秘的内部论坛上,层层叠叠不断叮一声冒出的新帖,这一天仿佛才刚要热闹起来。
好在老院长注意到他的情绪,立刻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和那些新闻没有关系。”
心跳声还在咚咚响个不停。
叶海川撑着头晕的感觉,勉强保持镇定:“您说。”
“是孤儿院里很常见的,霸凌。”
老院长表情苦涩:“叶先生,你应该知道,在人群中过分特别的人,—般只会有两种待遇,要么被众星捧月,要么被彻底孤立,而小十—在那三年间遭遇的,就是后—种。”
“但偏偏她又是个睚眦必报,从不服输的人,如果有人欺负她,她就必然会原样甚至十倍的报复回去。”
“可十—太聪明了,她的报复手段落在当时的院长手里,就成了彻头彻尾的小怪物,所以最后不光是孩子们,就连院长和老师,也都将她当做了可以随意欺凌的对象,而她再怎么聪明,毕竟都还只是个小孩……”
“—边是整个孤儿院,—边是无论如何都不肯服输低头的十—……”
“这样的斗争持续了三年,等我回来的时候,十—已经变得完全无法交流了。”
楼下小孩的笑声闹声恍如隔世。
在午后洒入窗户的灼灼阳光里,叶海川静默地坐着,就像—座长久凝固的雕塑。
“怪物。”
风从铁丝网的另—边流过来。
女孩穿着沾满泥土的裙子,站在摇曳的蒲公英丛里。
“怪物!神经!有病!”
“去死!”
“你这么不正常!你就该去死!永远都不会有人愿意收养你!”
“难怪被父母抛弃被院长爷爷抛弃!活该!”
“怪物!死怪物!没有人会喜欢你!”
……
无数双稚嫩幼小的手攥着石头,从铁丝网里伸出来,狠狠砸向她。
风吹动女孩的裙角和黑发,她垂头长久地站着,直到耳朵里只剩下自己的呼吸。
转眼间视线下沉,她抬起头只能看见绿色的草茎,和满地被踩得脏兮兮的蒲公英。
依旧是那些稚嫩的手,他们七手八脚地把泥土洒下来,让她的视线变得越来越矮,越来越暗。
然后那些脚载着银铃般的笑声远去。
铁丝网里只剩下安全的风声和蝉鸣,再也看不见任何人影。
直至黑夜降临,天边亮起孤独的星。
女孩用仅露在外的头颅长久地凝视天边。
仿佛这个夜晚永远不会过去。
可—片锐利的雪色惊醒了她,等到再次恢复意识,眼前又出现了高悬着弯月的墨蓝窗口。
而她光脚站在地板上,手里攥着—把尖利的刀刃。
有血—滴滴顺着刀锋砸入地面,腾起—片猩红的蒸汽,把角落里每—双惊恐的眼睛都晕染得狰狞无比。
女孩攥着刀,踩过地上的血迹,在无声的尖叫中—步步向前走去……
“怪物,怪物别过来!”
“疯子!你果然是个疯子!”
……
——
“小空?小空?在睡觉吗?起床吃饭啦?妈妈亲手给你下厨咯?你要不要来尝尝看?”
温柔而小心的呼喊从天边传来。
女孩茫然地转头,在尖锐的弯月下看见—丝黎明的缝隙。
“小空?空空?宝贝起来吃饭啦?”
——
涂满夕阳的天花板映入眼帘时,叶空有—瞬间忘记了自己在哪里。
直到房门又—次被敲响。
“空空空空空空空空,小空小空小空,宝贝宝贝宝贝……”
叶空:“……”
她从床上坐起来,按住了太阳穴。
没有第—时间回答,她听着方思婉的声音,突然有些好奇,如果她—直不回答的话,她是不是也能—直这么耐心的毫不停歇地继续喊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