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表演,别砸场了?
闻姝将茶杯放回屏风外的圆桌上,心想,江逾声应该是还不信任自己!
他肯定以为自己是在演戏,所以让她好好表演,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想到这儿,闻姝笑了一瞬。
新婚过去好几天了。
她还活着!
所以,前世替她收尸骨的大反派江逾声,他会躲过惨死的下场吗?
不管会不会,至少他们一起努力过!
正想着,听见男人声色冷漠的道:“本王可不想成为别人的谈资。”
“妾身愚钝,实在不明白王爷是何意。”
“愚钝不懂?”
闻姝没说话,在昏暗的房间里,她侧目看向男人,男人似乎也在看她。
江逾声似自嘲,又似调侃自己的口吻道:“本王还不是那夜夜纵欲之人。”
夜夜纵欲?
闻姝一头雾水。
自成亲以来,他们二人清清白白的,连周公之礼都没有。
初夜的落红,都是他伤了自己滴的血上去,就是个谎言。
不过,外人又不知道,如果她夜夜叫唤,的确让人遐想。
不叫更好。
她这两日嗓子都哑了,如果不是必须说话,她都懒得说话。
“听闻今日,你娘家人来找过你?”江逾声突然问起。
闻姝毫不隐瞒道:“回王爷,确有此事,但,妾身未曾会面。
妾身既已嫁给王爷,便是王爷之人,若无必要,自然与镇远将军府的人保持一定的距离。”当然,包括曾经的未婚夫,萧御!
这世上,早已没有她在意的人了。
而江逾声?
他似乎与书中描述的扭曲大变态,大反派有些不一样,他同自己说话时,虽然冷冰冰的,但却从未伤害过她。
相反,嫁给他这些时日,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总是给她留了几分薄面的。
假以时日,他相信自己之后,她一定会治好他!
哪怕只是为了报答前世收尸之恩,也要让他放手去做想做的事情!
呵呵……
昏暗里,男人晦暗不明的笑声有些渗人。
闻姝攥紧了锦被,“王爷为何发笑?”
“不知道的还以为王妃对本王一见倾心,生死不离。”
“虽不是一见倾心,但确是倾心,亦要生死不离!”
江逾声愣住,“有趣。”
“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时间会证明一切?
她的语气柔柔软软的,三分凉薄,七分坚定,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入睡前,江逾声说道:“往后王妃想去哪儿,做什么都可以,不必问过本王。”
闻姝微微一笑。
他这是想放权,然后试探自己是不是要乘机联络一下什么人?
“好。”不管他什么用意,闻姝都先应下了。
一连两日。
闻姝都在王府里,看书,赏凛冬的山茶花,日子过得倒是惬意。
一时间,连江逾声都产生了怀疑。
她娇媚恬静,犹如婚前那些苦恼都是一场戏,嫁进王府之后,本本分分,早晚都对他言听计从。
直到这日,京城下了第一场雪。
雪花纷纷扬扬的洒下来,她坐在床边,靠在小杌子上看飘雪。
清宁提了一篮子银碳进屋,与闻姝道:“王妃,苏家二小姐,苏雨曦亲自来求见了。”
苏家二小姐,苏雨曦!
闻姝看着清宁,脸色白了青,青了又白,不止江逾声知道她是替嫁的,连清宁都知道?
清宁看她震惊的样子,说道:“王爷吩咐过,王妃以后就是奴婢的主子,奴婢不会在外乱说的。”顿了顿,继续道:“王爷还说,王妃要做任何事情,只需带上府上的侍卫,便是出门也是行的。”
闻姝微微一笑。
江逾声呀,他就是要给自己机会露马脚是吧?
可惜了,她不过是个弃子,爹不疼娘不爱,哥哥们更是当她是透明的。
不过,重生一场,总不能让苏雨曦太舒坦了?
就像别人说的,打弟弟得趁早!
打苏雨曦也要趁早,万一改不了命,将来再想打她,就没那么容易了!
想此,闻姝便动身,“那就让她进来吧。”
“进……进来?”
“不然呢,外边下雪呢,万一着凉过给王爷,我罪过就大了。”
清宁:“……”怎么觉得苏家大小姐闻姝这个替嫁王妃,对王爷真的很上心?
似乎处处都替王爷考虑着?
“怎么了?”闻姝看清宁发愣,问道:“是有不便吗?”
清宁忙道:“哦,没有。”说完,对着闻姝福了下就去请苏雨曦了。
当然,她也让香茗去书房知会了一声。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清宁领着苏雨曦,以及她的贴身丫鬟翠珠过来,风雪吹在她们身上,看着还挺唯美的。
许是出门着急,没带伞?
那到底是什么事情,让苏雨曦冒着风雪都要来见她?
毕竟,她可不信苏雨曦对她姐妹情深!
苏雨曦透过窗户,看到闻姝面色红润,慵懒的靠在床边看书。
似察觉到什么,闻姝抬眸,正好与苏雨曦对视上。
“姐姐……”苏雨曦眸光一亮,似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笑容甜美的喊道。
闻姝好看的娥眉微微一拧,如看蝼蚁似的睨了一眼,呵笑一声,伸手,直接将窗户给关上了。
苏雨曦:“……”
翠珠:“……”
不是,刚刚闻姝是什么表情,什么意思?
主仆二人心神不宁,跟着清宁到了门口。
“苏小姐稍等。”
清宁让她们候在门外,开门入了屋,顺便将门关上。
“王妃,人来了,在门外候着。”
闻姝打着哈欠,与清宁说道:“跟她们说我乏了,睡醒之后再见她。”
清宁问道:“要请进屋取暖吗?”
“苏雨曦要是在屋里,我哪儿睡得着啊?”
清宁:“……”
好好好,整日温温柔柔,一副人畜无害的王妃,竟然让亲妹妹在大雪天站在屋外冷着,颠覆她的认知了。
知罪?
知什么罪?
他不过是想听她说,王妃对他如何认真,她倒好,吓得脸都白了。
无奈一叹,抬手让清宁起身了。
清宁好歹也是府里跟着萧陆声挺久的人,怎会不知道萧陆声想听什么?
可她也知道,王爷是个生性多疑的人。
更是一个从不心软、手软的人。
萧陆声见她这样,直言道:“你且说,王妃如何认真的?”
清宁道:“王妃刚与王爷成亲那几日,都会念着王爷。
这几日,更是天天都埋首梨落院里,亲自熬药,试药,总也会念着王爷。
院里的腊梅开了,王妃剪了也让奴婢给王爷的书房送一瓶来,奴婢便觉得王妃挺关心王爷的。”
萧陆声看着被放在案上的黄色腊梅,沉声道:“王妃今晚还要在梨落院安置吗?”
“王妃没提,”但想着王妃让下人在梨落院主屋都铺了床铺,又在梨落院住了好几日,继续道:“应该是的。”
说完,清宁忽然觉得,王爷这是不满王妃常驻梨落院?
他呵呵一声,果然对他关心备至,关心到连主院都不回了。
萧陆声挥了挥手,“下去吧。”
莫说清宁这些丫鬟了。
就是他,也看不清苏妘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清宁回到梨落院时,苏妘拉着香茗,以及另外两个丫鬟,两名太监在院子里撵药。
她走过去给苏妘行礼,苏妘问道:“王爷可在书房?”
清宁点头,“在的。”
“腊梅,王爷——他喜欢吗?”
“喜欢——吧。”应该是喜欢的吧,否则,依着王爷的脾性,早让扔了。
喜欢——吧。
苏妘觉得,她这个回答有些不确定。
于是问道:“王爷可还说旁的什么了吗?”
清宁道:“王爷倒是问了王妃,今晚是不是还在梨落院安置。”
他那样的性子,怎么会问这些事情?
虽然别人以为他们是夫妻,实际上,同床共枕,两人也是清清白白的。
看清宁那双探究的眸光,苏妘微微一笑,“等会儿看。”
他都在书房睡,她回主院去做什么?
还不如多花点时间,在药房里将药膏制出来。
入夜之后。
清宁刚去膳房将饭菜端上主屋的餐桌,就听见车轱辘声,回头便看到疏影推着王爷来了。
“王妃,王爷来了。”
苏妘正在净手,闻言,连忙出去相迎。
萧陆声一脸沉静,挥手间,便让人都起来,随后进了梨落院的主屋。
这梨落院的主屋虽比不上主院那般宽敞,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炕上的杌子放着点心,屋子里还有梳妆台、圆桌、木椅、衣橱、落地衣柜,透过屏风还能看到里边的雕花床上挂着杏色的轻纱暖帐。
看到这些,萧陆声的心情莫名的有些不舒服,就像是被鱼刺卡在喉咙似,吞不去,吐不出来。
饭后。
苏妘看萧陆声还没有要走的迹象,于是问道:“王爷,今夜在何处安置?”
萧陆声似不在意的道:“王妃是在赶本王?”
“怎么会?”她连连摆手,“妾身只是问王爷,好安排。”
“如何安排?”
“我……”
“王妃,别忘了,王府虽只有你一个女眷,母妃却也看着的。”
“我……”
萧陆声呵笑一声,“新婚夫妻,这是要分院而居?王妃可想过后果吗?”
苏妘从炕上起来,对着萧陆声福了下,“妾身疏忽,多谢王爷提醒。”
萧陆声半是喟叹,半是感慨,“你莫要误会本王便是。”
她那双好看的水眸望着萧陆声,误会什么?
“一切不过是做戏。”他给了答案。
苏妘心头一沉。
是啊,全书的大反派,怎么会因为她没逃婚,就以为人家是个好相处的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