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春杳走后,柳岁岁将早已装好的一份送去了姑母那儿。
她进去的时候,不仅姑父在,就连原本在书院的表哥沈书远也回来了。
再看姑母脸色似乎不太好,柳岁岁压下心底疑惑,如常地跟姑父姑母见礼,接着又转身看向坐在一旁的沈书远,她轻轻福身:“表哥。”
沈书远起身,朝她回礼:“表妹不必多礼。”
柳岁岁站好身子,转而看向坐在一旁的姑母柳氏。
对上她担心的眸子,柳氏轻叹口气,朝她伸手过来。
柳岁岁立马上前,将手放过去,柳氏牵着她在一旁坐下来,这才一脸烦恼地开了口:“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这事也不是三两天,宣平王爷的君乐郡主看上了你表哥,从去年到今年一直紧追不放。”
柳岁岁听得瞠目:“表哥不是已经和宁远候府订了亲事?”
“正是如此!”姑父沈工文开了口,“现在因为这个君乐郡主,闹得沈家和陈家十分难看。”
柳氏气得不轻:“书远今年秋闱要下场,原本该书院安心备考,可没想到这个君乐郡主竟追到了书院,她当真是……”
不知轻重!
不知廉耻!
柳岁岁沉吟片刻,问姑父沈工文:“宣平王爷可知道此事?”
“他怎会不知?他不仅知道,不仅纵容其女行事,还扬言要将书远抢去做郡马爷,你说说,天底下哪有如此父母?”
柳氏愈发气闷:“他们父女俩当真是不将镇国公府放在眼里!”
沈工文站起身,他安抚着柳氏:“你先别急,我去一趟慎安堂,四弟一向疼爱书远,他不可能不管。”
“也好,那宣平王不给谁面子,也要给四弟几分面子。”
柳氏现在也只能指望沈工臣。
待沈工文离开之后,沈书远便对柳氏道:“母亲,我也回去学习了,晚饭就不过来陪您和父亲用了。”
“你安心备考,其他事不要想,一切以秋闱为重。”
“是。”
沈书远又朝柳岁岁颔了颔首,抬脚离去。
柳氏目送自己儿子离开后,这才发现桌上的食盒。
“里面装的什么?”她问。
柳岁岁起身,亲自将食盒打开,从里面拿出一碟桃花糕来。
刚出锅的桃花糕还冒着热气,柳氏闻着熟悉的桃花香,原本还有几分郁闷的心情也散了几分。
她问柳岁岁:“这就是你做的桃花糕?”
“嗯,姑母快尝尝。”
柳氏伸手拿了一块放在嘴边轻咬一口,软软糯糯的口感,清甜解腻,带着桃花的香味,是她未出嫁前最爱的味道。
一口气连吃了两块,柳氏还意犹未尽。
想吃第三块时,被浓玉劝住了:“糯米不好消化,吃多了恐怕会难受。”
柳氏嗔她一眼:“就你多嘴。”但到底是不敢多吃。
看着剩下的几块,她吩咐浓玉:“给灵儿送去,偷偷地,莫要让二爷看见。”
浓玉好笑地应了声‘是’,便端着碟子走了出去。
柳氏拉着柳岁岁的手,大概是受了表哥沈书远的影响,她突然开始操心柳岁岁的婚事来。
“你明年及笄,待及笄之后,姑母就在这京城里给你寻一门好亲事,你离我近点,有什么事我也好照应一二。”
突然被提到亲事。
柳岁岁多少有些不自在。
她轻垂着眉眼:“全凭姑母做主。”
……
慎安堂,书房。
沈工臣正在书桌前处理公文,北斗守在门口,整个院子静得落针可闻。
七星走过来,手里拎着一个食盒。
北斗扫了一眼,七星笑嘻嘻地凑到他跟前:“咱俩要不要打个赌?”
北斗面无表情,没搭理他。
“青栀阁柳四姑娘送来的桃花糕,咱主子怎么可能吃这玩意,最后肯定是要进我的肚子。”七星挑眉嘚瑟,“你信不信?”
北斗:“无聊!”
“我可以分你一块,让你也尝尝鲜。”
“不需要!”
“哎呀你这人真无趣。”
七星无语地瞥了北斗一眼,拎着食盒进了书房。
正是傍晚,书房里已经点了灯。
七星拎着食盒走到书桌前,看着沈工臣恭敬出声:“主子,青栀阁那边刚派人送了点心过来,说柳四娘子感谢主子您的救命之恩和赠药之情。”
沈工臣正在批注公文,头也未抬,只‘嗯’了一声。
七星有些犯难。
这个‘嗯’是个什么意思?
以往府外那些小娘子眼巴巴送来的亲手做的点心、亲手绣的帕子、亲手挑的礼物……都一一在沈工臣授意下处理了。
贵重的东西自然是原封不动的退回去。
像点心这些吃食,最后都进了七星的嘴巴。
他天生吃货,除了伺候自家四爷外,最感兴趣的就是吃东西。
各种好吃的东西。
原以为今日这桃花糕又要进自己肚子,但现在这情形……七星也不敢问,便将食盒打开。
食盒一开,扑鼻的香味传来。
七星将桃花糕端出来,将其放在书桌上,很懂事地退到一旁。
人虽然是退了,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桃花眼。
他好歹也是沈四爷的贴身随从,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但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将桃花糕做的这般精致好看。
桃红色水晶糕,做成了桃花的模样,鹅黄的花蕊,桃色花瓣上的经络,都做得近乎逼真。
更让人无法抗拒的是,桃花糕的香味,不止散发着桃花的清香,更有其他食材的香气,两者糅合,让人垂涎欲滴。
更重要的是,这糕点刚出锅,软糯香甜……七星差点没忍住口水。
他等了片刻,见自家主子连看也没看那碟桃花糕一眼,七星心里暗爽,他已经做好了一口气要将一碟子桃花糕全部干完的准备。
但很快,他就惊呆了。
因为沈工文突然放下手里的朱笔,抬眸看向那碟桃花糕,犹豫了一下,伸手过去拿起一块放在眼前研究起来。
“你刚才说是谁送来的?”他嗓音沉稳有力。
七星忙道:“青栀阁的柳四娘娘子。”
“柳岁岁?”沈工文挑眉。
“正是,”七星忍不住催促道,“主子您尝尝,小的闻着倒是挺香。”
沈工臣一向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
但看着手里的桃花糕,好看得有些矫情。
像极了做桃花糕的那个人!
桃花糕很小一块,他直接整块放进嘴里,原以为味道平平,谁知竟意外的合他胃口。
沈工臣又吃了一块,刚咽下,守在门口的北斗传了声音进来:“主子,二爷来了。”
话音落下,二爷沈工文抬脚走进来。
七星去一旁泡茶,沈工文一脸铁青地坐在一旁椅子上:“宣平王真欺人太甚,他今日又纵容……”
话说到一半,沈工文突然停了。
他起身走到书桌前,看着那碟桃花糕,意外地看向沈工臣。
“你何时喜欢吃糕点了?”
他这个弟弟奇怪得很。
七情六欲,除了看重一家子亲情外,对其他什么情什么欲一向冷淡。
在吃食上更是随意。
像姑娘家喜欢的这些糕点,他从来不沾。
今日倒是个例外。
见他不说话。
沈工文脑洞大开:“莫不是哪个小娘子送来的?”
见弟弟不说话,沈工文更好奇了:“对方是哪家姑娘?相貌如何品性如何?今年多大……”
沈工臣拿过放在一旁的茶盏,喝了口茶,打断了沈二爷喋喋不休的好奇:“你刚才说宣平王怎么了?”
“哦对,”二爷沈工文一秒变脸,“他简直欺人太甚,远儿在书院,他竟纵容其女君乐郡主跑去对远儿纠缠不休,远儿烦不胜烦,今日已从书院回到家中。”
见沈工臣拧眉,二爷又添了一句:“你是知道的,秋闱他要下场,而这次老师也对他寄予厚望,若是因此事受了影响,岂不可惜?”
沈工臣颔首:“二哥别急,我心中已有数。”
听他这么说,沈工文心中稳定下来。
他又坐了一会儿,临走前,看着那碟子桃花糕,忍不住唠叨了一句:“你今年也二十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嫂子已经进门了,你若是有心仪的小娘子,赶紧将人娶进门……”
“二爷,您误会了。”七星开口解释,“此糕点是您那边的柳四娘子送来的。”
沈二爷一怔:“岁岁?”
“正是呢。”
沈二爷正想唠一句‘紫薇园怎地没见’的时候,突然想起刚才柳岁岁进屋手里拎着食盒……
他再看自家四弟,多少有些遗憾。
“还以为是哪家小娘子送的,原来是岁岁那孩子,她送你糕点肯定是为了感谢你对她的救命之恩,这孩子一向懂事。”
沈工臣翻着手里的公文,没说话。
沈工文又唠叨了几句,见四弟一脸不耐烦,立马拔腿就走了。
他走后,沈工臣便没再碰那桃花糕。
剩下的那些如愿地进了七星的肚子。
他心满意足,忍不住感慨:“柳四娘子不愧是苏城来的,这桃花糕不仅做得精致好看,味道也细腻,就像那江南春雨,丝丝入心。”
一旁的北斗,拧眉看他,冷不防给了他一脚:“恶心!”
……
次日朝堂之上,圣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毫不留情地斥责了宣平王朱放。
起因是宣平王一个小妾的胞弟当街纵马伤了百姓。
这事已经发生了一个多月,按理说早就压下去,不会有人再提。
但不知为何,今日早朝,却被御史上奏弹劾。
圣上听了大怒,当堂斥责,罚了他半年的俸禄,一向跋扈的朱放跪在那里安静如鸡,一声也不敢吭。
上完早朝刚回到王府,一股气还窝在心口无处发泄,迎面就撞上了君乐。
“父王,沈郎回了国公府,女儿今日要去找他……”
她说着伸手去拉朱放的衣袖,却被对方一把甩开。
朱放大动肝火:“你一个姑娘天天追在一个男人屁股后面,成何体统?”
君乐郡主被他吼得一愣:“父王你……”
“给我滚回千羽阁,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门!”
朱放甩袖就走。
回过神来的君乐郡主追上去,不服气地拦住了宣平王的去路。
她怒气冲冲:“我现在就要去找沈郎,父王凭什么不让我去?”
“你……”
“我就喜欢沈书远,这辈子非他不嫁,你之前不是一直同意?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你懂什么?让你滚回去就给我滚回去,没我的命令,不准再出门!”见君乐还拦在跟前
朱放强忍着怒火:“来人,送郡主回去!”
立马有人来拉君乐郡主。
君乐郡主一把抽走腰间软鞭,朝那些人甩了过去。
一时之间,场面混乱不堪。
站在一旁的朱放也受到了波及,君乐郡主的一鞭子不小心甩到他身上,这一下,彻底惹恼了他。
他一把扯掉君乐的鞭子,往地上一掷,随后一巴掌甩在了其脸上。
只听见‘啪’地一声脆响,在场所有人傻眼了。
一向备受宠爱的的君乐郡主也傻了眼。
她捂着被打的脸颊,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王。
宣平王朱放则怒气冲冲,毫无心疼之意:“给我滚回千羽阁,没本王的命令踏出半步,别怪本王不客气!”
他说完,无视吓傻的君乐,怒气冲冲离去。
宣平王妃很快赶了过来,她一把搂住吓坏的君乐郡主‘心呀肝呀’叫了半天,哄着哄着把人哄回了千羽阁。
哄好了君乐郡主,宣平王妃去找宣平王。
宣平王刚从小妾后院出来,一身戾气。
他脸色阴沉,坐在圈椅上。
王妃张氏站在他身后,替他捏着肩膀,温柔出声:“王爷今日是怎么了?”
朱放脸色极差:“早朝之上,皇兄当着众臣的面斥责于我,让我颜面尽失。”
“您与圣上一母同胞,圣上一向对您宽宥,怎会……”
“还不是因为余氏那个贱人,她弟弟当街纵马伤了人,此事今日被御史捅到圣案前,皇兄大怒,痛斥了本王一顿!”
“可此事早已平息,怎会……”
“哼,还能是谁?自然是沈工臣那厮在背后搞的鬼!”
“沈工臣?”张氏一愣。
“不是他还能是谁?君乐才去书院找了沈书远,今日他便让人弹劾本王,这厮一向护犊子!”朱放有些后悔,“之前本王瞧着他没插手的意思,便纵着君乐,没想到那厮蔫坏……”
朱放一脸心烦:“算了,日后你给我盯着点君乐,别再让她去找沈二郎,她堂堂一个郡主,这般追在一个男人屁股后面,成何体统?!”
“是。”张氏不敢反驳。
……
沈书远次日便回了书院。
听说这个消息,柳岁岁立马去了姑母院中。
见柳氏眉开眼笑,柳岁岁也跟着开心起来。
姑侄俩坐在窗前剪着窗花,柳氏脸上都是笑:“别看四爷整日板着脸冷肃让人畏惧的样,但他是极护着家人的,外面都传他护犊子,谁敢惹咱们半分?也就是君乐郡主那个没眼力劲儿的敢往上凑。”
柳岁岁想着沈工臣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粉唇轻轻扯了扯:“沈四爷对家人极其看重,侄女也看出来了。”
当初她什么都没做,还是沈三郎沈书熙主动来找她,最后却被沈工臣冷言冷语警告,警告她莫带坏了沈家儿郎。
相比较柳氏对沈工臣的感激,柳岁岁对他依旧没什么好感。
此人好护犊子。
但很显然,柳岁岁姓柳,她非沈家人,自然不在他守护之列。
二月底,沈家几位公子都从皇家书院回来了。
国公爷和老太太高兴得很,吩咐府上准备家宴。
柳岁岁接到通知时,她午睡将醒,春杳拿了衣服过来,她也懒得动。
海棠娇花般的小脸,白里透红,她启唇打着哈欠,一双眸子水汪汪的,让人看着不由得怜爱三分。
春杳轻声哄着她:“娘子快起吧,奴婢听说沈家郎君们都回了,今晚的家宴定十分热闹。”
柳岁岁坐起身子,长发如上好的黑色绸缎,落在窈窕细腰间。
衣襟微微敞开,白皙的柔软若隐若现,饶是平日看惯了,依旧让春杳面红耳赤。
娘子虽说还未及笄,但身子却长得极好。
相比较那些未及笄的稚嫩的小娘子,自家娘子自来葵水之后,身子便有了女人模样,身段随着年龄增长越发婀娜。
这副模样稍微打扮一下,便能迷住不少郎君。
只柳岁岁看了一眼她手里的海棠色长褙子:“换一件吧,这件太艳了。”
春杳手上动作一顿。
“娘子不是最喜欢娇艳的颜色么?”她接着道,“再说了,娘子进京不就是想找个如意郎君么?国公府这些郎君,个个出身贵胄一表人才,娘子本就长得好看,再多打扮几分……”
“春杳!”柳岁岁低声打断她的话,“这些话日后莫要再说。”
“娘子……”
“你我都要有自知之明,我虽有高嫁之意,但绝没有想嫁进国公府的想法,沈家郎君身份高贵,非我能高攀得起。”
“娘子长得这样好看,何必妄自菲薄?”
柳岁岁起身下了床。
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肤如凝脂,花容月貌。
她出生江南,长在江南,一身江南风情,非京中女子能比。
若是嫁人靠长得好看,那青楼女子个个都能谋得一个好出路。
她父亲去世,母亲改嫁,柳家虽富贵,却不是她的依仗。
镇国公府沈家,陪先祖打天下立下汗马功劳,整个大历王朝,沈家在各大世家中,尊荣不衰,家族兴旺。
沈家郎君要娶的夫人,自然是门当户对,家族底蕴相当。
就说当年姑母能嫁到沈家,那也是曾祖父的关系。
曾祖父柳辕乃先皇太傅,和故去的老国公乃至交好友,后来曾祖父辞官回苏城养老,老国公时常去探望,不知怎地就定下了姑母和沈家二爷的婚事。
若非如此,依着后来柳家势微,姑母又如何能高嫁到京城沈家,做了镇国公府二房夫人?
而现在,不仅曾祖父早已故去,就连祖父也死了好几年。
柳家被她那个继祖母霸占着,再也没了她的容身之地。
看着自家娘子失落的模样,春杳麻利地换了一件淡绿色的褙子来。
淡绿色长褙子,下面配了一条藕荷色长裙,一身清淡掩了她身上的几分艳色。
梳洗一番,挽了好发髻,鸦黑的发髻只簪了一对白玉梅花簪,剩下的头发用红发带束着,垂在身后,长及腰臀。
随着她轻轻走动,长发随着腰 肢轻摆,说不出的万众风情。
但春杳还是觉得自家小娘子这一份装扮实在太素了,不顾柳岁岁反对,给她换了一对胭脂红耳坠。
打扮好之后,柳岁岁便带着春杳去了紫薇阁。
柳氏的屋子里,柳岁岁也见到了自己表哥沈书远。
五年前,沈书远跟着柳氏回过一次苏城,但那时柳岁岁才九岁,沈书远也不过才十三,两人还都是半大的孩子。
五年后再见,沈书远已经十八岁,三年前考取了秀才功名,今年秋闱即将又要下场。
他身形修长,气质矜贵,面容俊雅。
站在姑夫沈工文身边,竟比他还高上几分。
柳岁岁一进来,柳氏便朝她招手:“岁岁快来见见你表哥。”
说着扭头对身旁的沈书远道:“你没回来这段时日,她天天念叨你,问你什么时候从书院回来?”
沈书远抬眸,看着从门口走来的小娘子。
他对柳岁岁的印象还停留在五年前,那时的柳岁岁长得白白净净,一张小脸圆圆的,梳着俩花苞髻,模样十分讨喜。
这会儿看着朝他走来的小娘子,竟有一瞬间的恍惚。
实在是柳岁岁模样变化太大,他记得她小时候胖乎乎的,没想到长大了竟瘦了许多。
不仅瘦了许多,模样更是让人惊艳。
腰 肢纤细,身段柔软,一张小脸只有巴掌大,眉眼彻底张开,精致如花,一身清淡,却掩盖不住她身上那股子江南女子独有的婉约妩媚。
他一时看得有些呆了。
直到柳岁岁走到他跟前福身问安:“岁岁见过表哥。”
声音更是软糯。
沈书远回神,耳根泛了红。
他忙道:“表妹请起,你我之间勿需客气。”
柳岁岁起身站到柳氏身边。
沈书远不敢再看她,只在一旁坐了下来。
二爷沈工文出了声:“怎么没见灵儿?她又疯哪儿玩去了?”
柳氏正要开口,门帘打开,一道娇俏的人影跑进来,嘴里叫着‘哥哥’,人已经扑到了沈书远怀里。
柳氏见了,忍不住嗔怪:“都多大的人了,见了哥哥还往怀里扑,这儿幸好没外人,若是让外人见了定要笑话你。”
“哼!”沈玉灵在沈书远怀里抬头,冲自己母亲做了个鬼脸,“笑话就笑话,我都一个月没见哥哥了,我想他嘛。”
“想他也不能没了规矩。”
沈工文有些不赞同,“你看看岁岁,再看看你,你俩年龄不过相差几个月,她看起来比你稳重许多。”
一听又把她拿柳岁岁比较,沈玉灵立马不高兴。
“总是拿我和她比较,爹爹好烦。”
说完还不忘横了柳岁岁一眼。
柳岁岁回她一个无辜的眼神,沈玉灵更气了,嘴巴翘着,都能挂油壶了。
揽着她的沈书远看着二人无声来往,好笑地抬手在妹妹头顶揉了揉,随后又看向柳岁岁,给她一抹温和的笑。
那笑带着安抚,柳岁岁轻轻翘起唇角,回他一笑。
柳氏和沈二爷正在说话,浓玉掀帘走进来:“二爷,夫人,时辰到了,该过去百味堂了。”
两人立马止了话头。
柳氏站起来,她一边任由浓玉整理着自己的裙摆一边对身边的柳岁岁道:“今日个是家宴,你就坐在我身旁,随意吃喝就行,不用太拘束。”
“是。”
众人一起出了紫薇园。
沈工文和柳氏走在前面,沈玉灵拉着哥哥沈书远走在中间,柳岁岁落后一步。
百味堂在离惠春堂不远,是沈家举办家宴的一个大饭厅,足够容纳沈府一大家子。
一行人快到百味堂的时候,遇上三房一家人。
这是柳岁岁第一次见三房的夫人孟氏。
她上前见礼,孟氏忙拉了她起来,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艳。
“果然江南的水土养人,这皮肤看着像是能掐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