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早魏藻德,王正治府中查抄出二十万两银。
成国公府抄出二百万两现银(其中十一万两黄金折银算作一百一十万两),三百万两财物。
在张缙彦家中抄出白银十七万两。
太子南迁的当夜,从朝臣勋贵手里抢了四百多万两。
最多的是八大奸商,李若琏在这八家商号中查抄的现银超过了一千万两,其他财物折银近三百万两!
平均每个商号都超过百万。
而这些,只是他们的冰山一角。
真正的财富不在这里,在他们的老家!
那里有金山和银山!
这些银子就是他免全国一年田赋的底气和资本!
方岳贡见崇祯不再提钱的事,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点头同意。
“其他人还有没有对策?”
见其他人不说话,勇卫营参将庞子晋向前半步说道:“陛下,臣以为三千营王副将说的话当中有可取之处。”
“详细说说。”
“是,流贼大军直奔京师而来,我们可以派出一支轻骑沿途袭扰,不求伤敌,只求在自保的基础上减慢对方行军速度。争取来的时间一方面可以坚壁清野,另一方面可以操练新兵,加固城墙。”
“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准了!从勇卫营里挑出三五百人即可,记住,多少人去,多少人回,不能出现任何伤亡。”
“迁徙百姓事关重大,由方尚书全权负责此事。你可以调动五城兵马司的人协助,其他人各司其职,整军备战。”
“遵旨。”
随着众人离去,乾清宫内再次恢复安静。
崇祯坐在暖榻上开始复盘。
此时此刻他不是皇帝,而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谋士。
朝中的文武,城中的士兵,乃至天下的百姓都是他的棋子。
只要能赢他什么都不在乎!
但是,一着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每一步棋都必须慎之又慎。
良久,他睁开眼喊道:“王承恩,让李若琏给朕找几个信得过的人来,最好是上有父母,下有妻儿。还有,一定要生面孔,忠诚且不怕死。”
王承恩不敢多问,急忙传达消息。
这个要求确实很难,直到中午吃完饭,李若琏才带着三个人来到乾清宫门外。
“陛下,李若琏在门外求见。”
“宣。”
三个人年纪都不大,身材都很瘦弱,脸上带着营养不良的土黄色。他们不敢直视崇祯,刚走进殿便跪倒磕头。
施完君臣之礼后,李若琏开始介绍:“陛下,这三人是臣刚从河南一带调回来的暗卫(线人),整个京师认识他们的人不超过五个...不...”
他抬头目光扫过王承恩,有用眼角的余光撇了下崇祯,改口道:“七个!”
崇祯点头,“你们别紧张,来,从左往右自报家门。”
三人在崇祯的安抚下稍稍放松,开始介绍自己。
“王宝林,今年二十一岁,山东济南府人。”
“周铁柱,十九岁,河南开封府人。”
“李宝,二十一岁,湖广荆州府人。”
......
崇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等所有人都介绍完后,崇祯转过身背对着他们问:“欠饷可曾发了?”
王宝林非常激动,这是他第一次来皇宫,虽然王承恩告诉他们不能乱看,但他还是忍不住偷看了几眼。
此次得到天子召见,是一件天大的荣誉。
他强忍着内心的激动,极力控制身体,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回...回万岁,都发了。”
崇祯点头,内阁他们办事效率确实高,锦衣卫暗卫的饷银竟然也都发了。
“沈维炳,党崇雅有私通流贼,贪墨之嫌,现交由锦衣卫查办,记住,不能用刑。”
本来还想提反对意见的大臣见状,纷纷噤声。
锦衣卫没了诏狱,屁都不是!
李若琏虽不情愿,也只能一脸无奈的跪地领旨。
“拟旨,废三饷,永不加赋,并免全国一年田赋。”
“最后一件事,京师有流贼和建奴的细作,即日起京师全城戒严,除贩运军需,粮草,蔬菜者,其余人等禁止出京。”
早朝结束后,李若琏跟着崇祯来到了乾清宫。
他面有难色的说道:“陛下,党崇雅和沈维炳都不是善茬,不用刑什么也问不出来。”
崇祯淡淡一笑:“谁说不让你用刑了?”
“可是……”李若琏搞不懂了。
皇上怎么能说出这种出尔反尔的话?
被自己知道了还好,如果被其他大臣知道了,他们会怎么看皇上?
那些读书人又会怎么看?
崇祯满不在乎的淡淡一笑,“他们阴险,朕就得比他们阴险一百倍才行!他们奸诈,朕也得比他们奸诈。”
“满朝文武嘴上说着仁义道德,私下里干的全是男盗女娼的事。他们管不住自己,却还想用仁义道德约束朕?”
“可笑!”
“你是朕信得过的人,面子上的事朕做,私底下的事你做,明白了吗?”
李若琏咽了口唾沫,震惊之余急忙说道:“臣明白了。”
“好,朕有逼供秘法,只需一张纸一桶水就能让他们乖乖招供。”
得到崇祯的传授后李若琏眼前一亮,谢恩后匆匆离去。
他要马上测试秘法的威力!
连日来各种政令的发布让各部官员无比忙碌,不管他们是不是真心办差,都得按部就班的工作。
处理完堆积如山的奏本和题本已临近傍晚,崇祯去往坤宁宫的路上突然想起一件事,他急忙问道:“王承恩,太子怎么样了?”
......
是夜,武清城外!
古代城池附近基本没有树,那些树要么被老百姓砍倒,要么被官府砍倒。
老百姓砍树为了烧火,官府砍树为了安全。
有树的地方就能藏兵,官府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锦衣卫千户高文采率领两千人,驻扎在城西二十里的地方准备迎驾鹤驭(太子的车乘)。
这两千人由三伙不同的势力组成。
五百锦衣卫,五百东厂厂卫,还有一千冯元飏从天津带来的驻军。
锦衣卫的帐篷在中间,东厂在北侧,天津驻军在南侧。
中军帐内,三个人正在啃烤馒头喝热水。
这三人分别是锦衣卫千户高文采,内廷司礼监太监张容和天津守备邓珲。
邓珲边吃边问:“高千户,太子快到了吧?”
“嗯,据探马回报,太子鹤驭距此不足十里,最慢两个时辰也到了。”
“那就好。”邓珲认认真真的将馒头吃完,拿起手中的大碗将里面的热水一饮而尽。
他擦了擦嘴继续问道:“高千户,我没别的意思啊,就是随便问问。你们锦衣卫吃这玩意吃得惯吗?”
看着手里的烤馒头,高文采不假思索,“邓守备何出此言?朝廷处处用钱,锦衣卫也是人,挣得和你们差不多,有一口吃的就不错了。”
邓珲讪讪地笑了,随后看向太监张容。
张容本是司礼监的太监,兼着东厂的差事,奉旨随太子去往南京。
东缉事厂名义上是临时机构,理论上皇帝可以差遣任何人提督东厂。东厂提督不是正式的官职,没有品级,它的人员都是内廷太监兼职。
片刻后冯元飏点头:“我觉得此计可行。”
“我觉得没问题。”高文采没有任何犹豫。
刘文耀刚要发号施令,忽然觉得有些不妥。
皇上虽然将南迁之事全都托付给他,但这么大的事还是商量一下为好。
他带着冯元飏和高文采来到太子车驾旁,把计划简单叙述一遍。
车驾里沉默许久后才传出一道沙哑的声音:“此事全听左都督的。”
刘文耀不再犹豫,他对着高文采说道:“高千户,你带五百锦衣卫,五百厂卫,再带一千冯巡抚带来的人,立刻前往武清城外。”
“遵命!”沈飞调转马头,疾驰而去。
......
清晨,河间府。
硕大的顺字旗和白色刘字将军旗在城墙上随风飘扬。
李自成心腹大将,左营制将军刘芳亮坐在府衙大堂内闭目养神。
昨夜探马传来消息,崇祯下令让太子南迁,他自己固守京城。
刘芳亮不信,认为崇祯会混在南迁的车队中一起逃走!
“报!”
传令兵从门外飞奔而进,单膝下跪。
“念。”刘芳亮头也不抬的说道。
“谷将军(指谷可成)让属下来报,果毅将军张能,果毅将军田虎纵兵劫掠,城中民怨沸腾。”传令兵硬着头皮说道。
这种在背后传人坏话的行为如果被张能和田虎知道,十条命都不够他丢的。若不是谷将军下令,他绝不会做这种事。
刘芳亮眉头皱了皱,问道:“抢的是平民还是富户财主?”
“刚开始只抢富户,抢着抢着局面就失控了。”
刘芳亮叹了口气,有些无奈。自北伐开始以来,皇上(指李自成)三令五申不能扰民。
他知道,皇上说的不能扰民是不能劫掠普通百姓。
城中的富户财主想抢便抢,想杀便杀。只有抢了他们的钱,才能补充军饷,购买粮草。
随着劫掠的次数增加,那些兵卒养成了习惯。
开始对普通百姓下手。
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这哪是义军?分明就是流贼!
“知道了,告诉谷将军,大顺军纪严明,必须做到对百姓秋毫无犯。让他杀几个人立威,再有违背者,定斩不饶。”刘芳亮吩咐道。
“是!”
传令兵前脚刚走,另一个传令兵走了进来。
“大帅,北京密报。”
“哦?”刘芳亮睁开眼。
“念!”
“据查,昨夜戊时初,两千锦衣卫护送明太子朱慈烺,永王,定王及一众朝臣勋贵,从左安门出发后一路往东,往通州方向行进。”
通州...
刘芳亮皱着眉,死死的盯着桌子上的地图。
通州与运河相连,明太子南逃的路线大致有两条。一条是从通州南下,绕道山东,去往南直隶。
另一条是沿运河去往天津,乘船入海到达南京。
山东尚未攻陷,若想阻拦,必须在天津一带拦截!
如果崇祯带着太子一起南逃,他会毫不犹豫指挥大军星夜朝山东天津一带进发。
现实是崇祯独守北京,让太子南逃。
如此一来,他的大军便不能轻举妄动了!
皇帝的主要目标是北京和崇祯,明太子并非首选。
虽不是首要目标,难道就眼看着明太子南逃?
刘芳亮轻轻摇头。
他可以派出两三千轻骑袭击明军,最好的结果是俘虏明太子,如果不成也不会损失主力。
明太子南下无非两条路,无论哪条路,只要抓住他,便是大功一件。
“通知谷将军,张能和田虎,来衙门商议军政。”
“遵命!”
京城前门大街。
张贴告示的锦衣卫前脚刚走,告示四周就聚满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