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私生女,准确的来讲,我是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动物或者说是妖物的种。
我出生在东北一个名叫小湾沟的山村,这个村很落后,在我没出生前,别的村家家户户都通了信号,家里装了座机,而这个村因为太偏僻落后,通讯基本靠吼。
穷是真的很穷,但好在姥爷那个时候非常能吃苦认干,家里种地以外还圈了池塘养鱼,手里有点活钱又开始养两头猪和很多鸡鸭鹅,所以那个时候在这个村子姥姥家算是富户。
我没见过姥爷但看过照片,姥爷长的又高又帅,一米八几的个子,身穿干净整洁的土蓝色中山装。
然而姥姥长的非常普通,甚至可以说有点丑,小小的眼睛都不用笑就眯成了一条缝,厚厚的梅紫色的嘴唇,圆咕隆咚的脑袋配着又短又圆的脸,高高的颧骨还有两坨常年不消的红血丝。
姥姥和姥爷认识是相亲,也得济于姥爷家里实在是太穷了,冬天家里的兄弟姐妹四人要是谁想出门其他仨人只能在炕上呆着,因为全家只有那一条棉裤。
所以姥爷能娶上媳妇就已经是天大的好运气了,也不会挑剔长相,就这样和我姥姥组成了家庭,生了一女一男,我妈就是这个长女。
好在我妈妈随了姥爷的长相,非常标准的美人,大眼睛黑的像葡萄一样,一头乌黑发亮的密发,额前还有个美人尖。
虽然长在农村,但因为我妈出生的时候家里条件已经被我姥爷搞得蒸蒸日上,比较娇惯着我妈,也从来没让她下过地干过什么粗重的农活,所以我妈皮肤胜雪,白皙,细腻。
据我姥姥说,我妈长到十四五的时候,家里来提亲来保媒的人就踏破了门槛,意图提前把我妈订下。
农村嘛,结婚都很早,为了能早点生出劳动力帮家里务农,很多十八九的小年轻就已经生了娃。我妈的模样在十里八村的都出了名,而我姥爷为人也更是热心肠,活雷锋一样,在村上人缘也好,所以我妈还没成年提前来相门户的就不少。
可这美好的一切也结束于我姥爷的热心肠,屯里的王大娘,家里灯泡不亮了,儿子儿媳都进城打工了,家里只有个小孙子,就找到我姥爷去给他家修灯泡,结果我姥爷这边拧着灯泡,那边被无知的小孙子打开了开关,我姥爷就这样被活活的电死了。
家里没有了男人,那时候我妈十四岁,我大舅也刚刚九岁,我姥姥面对着地里的农活,面对着家里的鸡鸭鹅狗,外加还有两个半大孩子,愁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寡妇门前是非多,没有多久就被村里出了名的懒汉徐老赖盯上了,一来二去,或者是徐老赖有手段,或者是姥姥自己无力面对这些,家里缺个男人,他们两个人就好上了。
悲剧的是,我妈根本不同意,虽然说她当时还没有成年,但是好赖已经分得清了,徐老赖是什么人?今天去谁家地里摸只鸡,明天去村头小卖部赊一瓶酒,游手好闲,快四十了都讨不到老婆。
一次,徐老赖晚上来姥姥家蹭饭,进了屋里自然地把鞋一脱,盘腿往炕上一坐,“陈梅,去给我拿个碗筷。”陈梅是我姥姥的名字,姥姥立马撂下手里的饭碗去给徐老赖拿碗筷,刚拿回来,“陈梅,去再叨点大酱,给我扒两棵葱回来。”就看姥姥又屁颠屁颠,像粗使丫鬟一样来来回回,桌上桌下的伺候着徐老赖。
据我妈回忆,她当时看着这个景象肺已经要气炸了,想着姥爷还在世的时候对我姥姥多么温柔体贴,现在可倒好,他们俩人都还没结婚呢,就到家里来当大爷!
我妈当即撂下筷子对徐老赖大声喊道:“你给我滚,滚出我们家!”徐老赖喝点酒醉醺醺的看着我妈对她大呼小叫,也没惯着我妈,反手就给了我妈一撇子!
我妈虽然是在村里长的乡下丫头,但一直被我姥爷呵护着长大的,从来没挨过打,这也是人生头一遭。
脑子一热,冲到厨房拿起菜刀就对着徐老赖砍过去,徐老赖见状没来得及跑,抬胳膊挡了一下,冬天穿的大棉袄被砍的呲了棉花,隐隐约约还透出一点血迹,我妈当时气红了眼,作势就要继续砍。
徐老赖本来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孬种,看着我妈真像疯了一样,也忘了这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片子,抻腿就往外跑,我妈就要追,“噹!”的一声,我妈就昏过去了,原来是我姥姥举着个又粗又重的烧火棍子,一闷棍给我妈打倒了。
每次我妈在跟我说到这段的时候,眼里满是悲哀,她根本就想不到自己亲妈能因为这样一个男人对她下手,醒了以后一气之下就跑了出去。
整个村子在晚饭过后几乎都熄了灯,数九腊月,天寒地冻,根本没有人出来,整个村子除了偶尔几声狗叫以外,甚至都感觉不到还有人生活的气息。
我妈跑出家门以后,看着外面黑的不见天,一时之间有点后悔,但一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觉得这个家她再也不能回去了,想着半山腰有个以前守林人休息的小屋子,现在应该是荒废了。便迷迷糊糊的就朝着山上走,越走心越慌,因为实在是太静了!
静的连听到自己布底棉鞋踩在雪地的咯吱声,都感觉格外刺耳。这个时候我妈突然想到,今天是上巳节,是鬼市大开的日子,也叫鬼节!难怪就连村东头平时亮灯到十二点的小卖铺都没了光亮,想来今天是没有人聚在那打牌闲聊,晚饭过后大家都紧锁大门老老实实的睡觉,谁也不敢出屋。
想到这我妈心更慌了,赶紧加快脚步往山上跑,想着跑到那个小木屋就安全了,也不知道是走路热的还是害怕,大冬天的竟也出了许多汗,贴身穿的棉线儿衣都湿透了。
“咯吱”、“咯吱”...
越走越感觉不对劲,总感觉踩在雪地里脚步声不止我妈这一个人的,愕然驻足,猛然一回头,没有人!
但下一秒看见的事让人头皮发麻,刚刚下的一场大雪,雪花还飘在头顶,这山上除了我妈刚刚跑上来过,哪还有其他人来过,可身后这密密麻麻的一串串脚印,每一个印子都踏着我妈刚走过的地方,紧跟其后!
我妈血液迅速涌上头顶,浑身的汗毛全部炸立,就像受了惊吓的猫一样,真是“炸毛”了!她慌不择路,拔腿就跑!
后来我妈说到这的时候,总拿冠军“刘翔”来比较,说当时肯定要赶超他了。
一口气没有停歇的跑到了那个荒废的小木屋,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荒废了这么多年的小木屋,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上了锁,死命的抠也没有打开一点缝隙,越着急越慌张,越慌张就越出错,用力扒着门缝的手一滑,整个人仰倒在身后的大石头上,头磕了个大口子,流了好多血。我妈就这么昏死过去。
姥姥带着几个村里的小年轻找到我妈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看见我妈整个人都冻硬了,没有了气,哭天抢地把我妈抱在怀里:“华啊!我的丽华啊!是娘对不住你啊!!!”
哭了没一会,我妈身子慢慢变软,竟然有了呼吸,顾不上惊讶赶忙和村里的几个小伙子把我妈送到了镇上的卫生所。
也就是这样,我妈竟然奇迹般的活了过来,当然对我姥姥也心灰意冷,等着自己彻底长大成人那天离开这个家。
后来徐老赖也和我姥姥结了婚,搬到了姥姥家,预料之中,家里一天比一天衰败,鱼塘久没人打理也荒废了,家里的猪羊也都卖了,只剩下寥寥几只鸡。每年种地,买种子买化肥什么的钱都要我姥姥四处去借,等秋收了以后再还回去,没有一年身上不背着饥荒。
一年后我姥姥又给我妈添了个相差十五岁的小弟弟,取名铁蛋。我大舅还好,从小就十分老实,徐老赖虽然对他不好但也不曾为难他,我妈情况就没那么好了,家里自从姥爷去世以后越来越穷,又添了人口,吃糠咽菜就成了家常便饭,很多时候,晚饭只分得一小块苞米面饽饽,干干巴巴,就着开水顺下去充饥。
正在发育期的我妈有好多个晚上饿到醒过来,有一天,她几乎一整天就吃了一小块地瓜,半夜饿醒,看见窗户外面好像有个什么影子闪过,好奇的走过去看看,发现有两个煮熟了的鸡蛋,四下看看,没有人,迅速的剥了蛋皮吃下肚去。
从那以后每天半夜都会在窗根下拿到两个鸡蛋,我妈说,当时以为是姥姥白天当着徐老赖的面不敢拿给她吃,偷偷在半夜给她放的,她还感动了好一阵,认为姥姥还是关心她的。可后来发现事情并不是她想象的样子。
因为她后来发现,从拿到鸡蛋的那天起,每天都会看见一只狐狸,或是在菜园子摘菜的时候,或是在喂鸡的时候,甚至有时起夜也会碰见。但除了盯着她看也没有什么别的动作,那时候村子里经常出现野兽,见怪不怪,我妈也没放在心上。
日子虽然贫瘠,但也好在安安稳稳的度过着。可是三年以后,也就是我妈十八岁这一天发生了巨大的变故!
那天我妈正种着地,五月刚入夏的太阳还挺毒,晒得她头昏脑涨,田地里返上来的热气好像要把眉毛都燎着。一个起身顿时感觉头昏眼花,想着赶紧回到家里去后院的井里打一瓢水,解解渴,想到那甘冽冰凉的井水就加快了脚步。
终于走到家,急急的压了井水灌入口中,可不知道怎么的,今天这水就像有一股子怪味,没喝两口,哇的一下就吐了!
吐了好一会,还是感觉恶心,直到吐得鼻涕眼泪横飞,嘴里发苦,胆汁好像都要吐了出来才稍稍作罢。
徐老赖看见我妈这个样子满脸嫌弃,让她滚远点吐,别守着井边让他没法打水。
可姥姥看着我妈这个样子感觉有点不对劲,仔细瞅了瞅我妈发育完好的身子,想着刚刚上午还不歇气的种了好几拢地,怎么这会就吐了?
作为生育过的人,我姥姥立马拉着我妈的手问:“小华,你是不是搞对象了?”我妈这么大人了自然听懂了我姥姥言下之意,一时觉得又羞又愤!“你不关心我的身体是不是生病了,在这问一些有的没的,你可真是我亲妈!”说完扔下手里的水瓢就走了。
可一连三四天,每次吃饭或者刚吃完的时候我妈就一个恶心,飞奔到院子里狂吐不止,我姥姥意识到不对,就带着我妈去了乡诊所,检查结果:怀孕59天。
我姥姥气的直跳脚,:“作孽啊!真是作孽啊!昨个范家屯的张婶还过来给你说媒,说这个人家要是能相中,彩礼能给一千八,还能外带一头小牛犊!你这....到底跟了哪个野男人?”
我妈也是眼前一黑,脚跟没站稳差点昏了过去,脑子一片浆糊,怀孕?怎么就是怀孕了呢?自己还是黄花大姑娘,这个事他自己是比谁都清楚的啊!心里一急,眼里含泪夺门而去。
我姥姥一路就在后面追,不断地追问肚子里到底是谁得种,她好去上门讨说法,让对方下聘礼娶了我妈。可我妈咬死了说根本没有这个人,我姥姥以为是我妈袒护对方,就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当年那落后的农村还不兴做人流,半年后,就在全村人的闲言碎语,和徐老赖的阴阳怪气中,我,出生了。
那个年代,十八岁的黄花大姑娘,还没出阁就怀了孕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可以说一辈子都要被人戳脊梁骨。
我妈的情况似乎更惨,姥姥家的经济状况维持眼下这几口人的生活都困难,饥一顿饱一顿简直就是常事,所以对于我这个来路不明的私生子打算如果是男孩就给隔壁村的王大山。
那俩口子一直怀不上娃急的很,如果是男孩他们很乐意要,并且还能给姥姥几百块钱。几百块钱对于当时的姥姥家来说可以换粮食吃小半年,所以徐老赖也就默许了我妈在家里养胎直到生出孩子。
可是偏偏不随人愿,我是个女孩,不能为姥姥家换取几百块钱。女孩在那个年代就算白送也没人愿意要的,家家的口粮都是有数的,多一个吃饭的,但劳动力却不如男孩,论谁家都是不愿意的。
所以在我出生的那一刻,我就成了弃婴,当然不是我妈想抛弃我,而是徐老赖,和我那个没有一点主见的姥姥。
我妈当时刚生出我躺在炕上连喝水的力气都没有,徐老赖便从我妈身边把我抱了过去,我妈从炕上爬起来想追,但奈何刚生产完根本没有抵抗的能力,三两下就被姥姥拦下了。
但奇怪的是,徐老赖刚把我抱出门准备丢弃时,看见土院子里摆满了各种还没咽气的家禽,几只老母鸡,两只鸭子,一只大白鹅,甚至还有山里的野鸡野兔子,全是脖子处被什么动物咬断了喉咙,伤口处还冒着热气留着血,看起来都是刚刚捕杀的。
徐老赖惊讶过后十分欣喜,这些肉食平时家里过年都不见的能吃上一回,就算是拿到集市上售卖也能换两个钱!
姥姥看徐老赖站在院子里不动,以为是出了什么事,也走出来看,看见这个景象也是惊的说不出话来,想了想问道:“是不是小华的那个相好,知道孩子出生了特意给送来的?”可看着这满地的鸡鸭鹅的死法又感觉哪里不对劲。
正在疑惑,发现一只狐狸,不对,是一群狐狸!!因为紧跟这狐狸身后的是大大小小少说有二十几只狐狸!!
只见得所有狐狸全都朝着徐老赖做跪拜状,两只后脚半蹲在地上,直立着身子,两只前爪举在胸前作揖。
看见这这个场景,只听徐老赖脚下滴答滴答,一滩黄色液体冒着热气从他棉裤腿流淌出来,原来这个怂货被吓尿了,一动不敢动,姥姥在旁边也是瞪圆了眼睛大气不敢出一声。
这个时候我妈踉踉跄跄的从屋里扶着墙走了出来,挣扎着想要到徐老赖怀里把孩子抢下来,我妈后来说,虽然当时不知道这孩子怎么来的,而且一直想着只要生出孩子就立马送人,但看我生出来的一瞬间就改变了想法,一定要保护我!
徐老赖看我妈抢孩子,也忘了一群狐狸的事,本能的和我妈撕扯我,突然我啼哭不止,也就是这时,一群狐狸顺势把徐老赖包围,冲他龇牙咧嘴,好像在威胁他,如果再不放手,下一秒这一地的鸡鸭就是他的下场!
姥姥赶忙说:“快!快把孩子还给丽华!”我妈接过我以后也瞅清了这些狐狸,但她并没有感到害怕,因为它们帮她夺回了孩子。
这时从狐狸群里走出来一只狐狸,一身狐毛通红,通体没有一根杂毛,浑身油亮精光,身躯也比其他狐狸威猛了许多。
它叼着一大锭金元宝,注视着我妈看了一会,或者说它是注视着我妈怀里的我看了一会。把金元宝放在我妈的脚边转身就走了,一群狐狸也跟着这只狐狸走了,只留下雪地里一串脚印加上满地家禽和那一锭黄澄澄的金元宝能证明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也许是看在那一锭金元宝的面子上,也许是碍于那群狐狸的淫威下,徐老赖再也没有动过把我扔出门的念头,而我,也就在流言蜚语中慢慢长大了。
这些事都是我每每追问我妈,别人都有爸爸为什么我没有的时候我妈跟我讲的,小时候还能被安抚住,后来长大了再听这些就认为我妈是不好意思跟我说她当年是到底跟了谁才有了我,所以编了这些瞎话来哄我,
但后来我遇见了一只狐狸,我知道,我妈当年告诉我的这些事,都是真的。
因为我是早产儿,八个月的时候我就出生了,老人都讲早产儿七活八不活,我妈希望我能一辈子平平安安,生活也宁静祥和。所以给我起个名:安宁。
但老天爷往往就是喜欢跟你开玩笑,你越是想怎么样,他偏偏要跟你反着来,谁能想到,在我长大之后就再也有了安宁的日子...
“安宁!你去园子里给我摘两个辣椒来,这个酱配点辣椒吃才好吃。”
使唤我的人就是我的小舅舅铁蛋,说是舅舅,但也就比我大三岁,从小就喜欢欺负我,姥姥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偏袒他。我反抗过几次但发现最后都会被姥姥打发回来,慢慢的就学会逆来顺受了。
我停下手里正在扒饭的筷子,看了铁蛋一眼,想说你自己要吃自己拿,但我知道跟他争执没有意义,于是放下筷子,起身就向房子后面的菜园子去。
盛夏下午的三四点钟还是很热的,刚走出来就感觉头顶的太阳毒射着我的脸,霎时脸上就密密麻麻出了一层小汗珠。走到菜园子,仔细看了看,想起来辣椒种在最里面了,小心翼翼的避开脚下的大葱,生菜,拨开眼前的枝藤向里面走,没一会就看见了一串串辣椒,随手挑拣了几只就往回走。
刚一转身,一脚差点没踩到一条菜花蛇!
这菜花蛇密密麻麻的黄色花纹泛布在青绿色的身子,这一条貌似有些年头的蛇快赶上我胳膊粗。在乡下田野间长大的我知道这玩意儿没有毒,但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一条。盘绕成一个圈,只有头部昂着看着我,嘶嘶的朝我吐着蛇信子。
眼见是一条无毒的蛇,心下就放松了些,都说蛇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的,我定了定神,咽了口吐沫,打算轻手轻脚的绕过它去。
可谁知我刚一抬脚,它头部一个后仰,我知道蛇头部后倾就是要攻击人的姿势,脑子一急,顺手就把手里的辣椒往它身上砸,但辣椒又不是雄黄,对蛇怎么能有用处呢?我转身就开始跑,也顾不上脚下什么香菜,生菜,我要赶紧跑出这个菜园子!
跑了两步脚下感到一铬,原来是踩到了一把镰刀,可是镰刀怎么会在这?
来不及细想,连忙捡了起来,就在我弯腰时那粗壮的菜花蛇也嗖嗖的跟了上来,头部高高的窜起,倏的张开猩红大口,露出獠牙。
眼看下一秒就要咬到我身上,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考虑,反手一挥,手起刀落,刚刚还昂扬的蛇头,现在已经和身体一分为二,整齐的落在了菜田里,镰刀上还滴落着黏腻的血,看着这血涔涔的一幕,我有点惊魂未定。
“安宁!安宁!你跑哪去了?让你摘两个辣椒。你去园子里现刨坑去种了吗?!”铁蛋舅拿着筷子,嘴里还有没完全吞咽下去的饭菜,一边咀嚼着一边向园子里走过来。
看见铁蛋舅过来了,我知道他肯定是不满我去了这久还没有把辣椒给他带回去,于是就跟他解释道:“小舅我碰见长虫了,差点咬了我。”
“长虫?这菜园子里哪来的长虫?”虽然他心里疑惑,但听到我说有蛇,他便止步在菜园子外抻着脖子往里望了望,“别一天天的撒谎撂屁的了!让你干点啥你就偷懒,回过头来找什么借口!”菜花蛇的尸体被挡在绿油油的生菜田里,他显然是没有看见。
我叹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心想果然第一时间不是问问我有没有事,被没被蛇咬,我也不想再跟他多费口舌,把一分为二的蛇身提在手里,就往出走。想到平时他对我的压榨,心思一转想吓吓他。于是就把蛇身往身后挪了挪。
“你快点!磨磨蹭蹭的!我饭还没吃完呢,就等着你这两根辣....啊啊啊啊啊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着铁蛋被我举在他面前,还淌着血的蛇身吓得一蹦挺老高,这滑稽的样子让我瞬间忘了刚刚的惊魂未定,“我跟你说了,我碰见长虫了,你还不信,现在你信了吗?”说着,我又举着蛇故意往他跟前凑了凑。
铁蛋虽然胆小,但也是山野田间里疯大的孩子,看着眼前这条蛇已经被我一分两半了,没什么威胁,也就没那么害怕了,转而变成欣喜的表情,“靠!你可真大胆,居然砍了条蛇!这回记你一功,我去生火,咱们加个菜!”说完他高高兴兴的把我手里的菜花蛇接了过去拿进了屋子去清洗收拾。
以前看他和他几个朋友逮到过小蛇,也是烤着吃了,让我一起的时候,我碍于心理素质不行,始终没有尝试过,但烤蛇肉的味道我倒是闻到过,有点腥,但加了点调料以后就喷香四溢。
我对于加这道菜不感兴趣,就坐回去继续吃我的土豆炖白菜。
“安宁,铁蛋干什么去了?怎么没回来吃饭?”姥姥看我自己回到饭桌就问他小儿子哪去了。“刚才我砍了一条菜花蛇,让小舅拿到外屋地收拾去了。”外屋地就是我们农村人管厨房的叫法。
“菜花蛇?”徐老赖听见这个消息就放下酒盅赶去了厨房,就听见他让铁蛋把蛇给他什么的,铁蛋嘟囔了几句什么玩意没听清。
就看着徐老赖提着两节洗好的蛇身子回来了,喜笑颜开的奔着他那坛子泡酒走过去,边走还边说:“这回真是想啥来啥啊,这么粗壮的一条蛇少说也有十年二十年的寿命了,泡在我这大力酒里,不说延年益寿也筋壮骨强啊!”
看着徐老赖连跟我说个谢字都没有就把这蛇拿走据为己有,我心中的顿感不满,那是我打来的蛇就算你泡酒你也得问问同意不,刚想开口,我妈用筷子敲了一下我的碗,“吃饭!”我看了我妈一眼,撇了撇嘴也不再吱声。
我心里清楚,铁蛋舅虽然是徐老赖的儿子,但他和我妈是一个肚子里生出来的,所以跟我是有血缘关系的,加上我们几乎是同龄人,虽然平时总压榨我,但在家里大人都下地干活的时候也是他看着我玩把我带大的,所以他拿走吃了便也吃了。
可这个徐老赖,从小我妈就告诉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不允许我管叫他姥爷,只能叫徐大爷,加上他对我并不好,心里对他很是反感,所以哪怕是一条小蛇而已,我也不愿意给了他去。可后来发生的事,让我不免唏嘘,幸亏,不是铁蛋舅吃了这条蛇...
“妈我录取通知书下来了,是个专科,不是什么好学校..连着学费加上路费需要一笔钱...”我看着我妈阴沉着脸越说声音越小。我在镇里的邮局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我就一路盘算着要怎么通知我妈,心里无比忐忑。
这些年我妈从挑着担子去农村的集上卖鸡蛋,到推着小车去卖小吃,后来攒了些钱,在镇里开了家小饭馆。再加上我大舅早已经成家另立门户了,少了口人吃饭,小舅又能帮家里干活了,家里生活水平眼见的提高了很多。
我妈手里有钱了就把我送到乡里的小学念书,但农村的教育水平有限,每次下大雨或者天气恶劣我就不能骑车走十几里的路去上学了,所以我学习成绩也是很不好,磕磕绊绊的上完了高中,高考的那点分也仅仅够我离开这个小湾沟而已。
因为我上学晚,快十一二岁了,才有条件念上书,所以我比我们班同龄的孩子都大。姥姥经常跟我妈念叨,我都二十二了该找人嫁了,哪有这么大姑娘还念书的?浪费钱!
但我妈充耳不闻,她知道我姥姥那点心思,她觉得我长相十分不错,想让我找人相亲,相中了要一笔彩礼好给我小舅盖新房娶媳妇。
我妈这些年供我读书加上姥姥时常就对她一番搜刮,真的没有什么钱继续让我出去上大学了,但我妈不甘心,于是带着我就来到我大舅家借钱。
自从我大舅结婚另立门户以后我每次来我大舅家都觉得浑身难受,他家里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就像捏着我喉咙一样,吞咽口水都十分难受。
而且,他家养的那只大白鹅,从我记事起就在,活到了现在还不死!每次看见我就追着我叨我!小时候被他一口叨在了屁股上,现在心里都有阴影。
去往我大舅家的路上我磨磨蹭蹭十分不情愿,远远的就见着漫平在她家院子里拿着食盆喂鸡,漫平是我大舅的女儿我的表妹,比我小五岁,刚好也是高中毕业,不过没考上大学打算去技校学一门手艺。
“大姑,姐,你们来啦!”她看见我妈带着我走到门口热情的招呼着。我这个表妹小时候跟我玩的挺好的,但后来我大舅妈不让她跟我玩,慢慢的我俩就也不怎么来往了。
“漫平,你爸在家吗?”我妈问道。
“我爸没在家啊,他去山上放牛去了,我妈在家呢。”说完漫平冲着屋子里扯着嗓子喊:“妈!我大姑来了!”
听见我大舅妈自己在家我就更想走了,看看我妈也有点犹豫,但还是进了屋,“桂兰啊,你忙着呢啊。”我妈先一步打了招呼。
“没忙啥,闲的没事纳个鞋底子。姐,王志强放牛去了,你有啥事找他啊?”可能听见我妈在院子里说的话了,就跟我妈解释着我大舅不在家。
“啊,我知道,桂兰啊,大姐也不跟绕弯了,我知道王志强在家也说了不算,就算这事我找他来了他也得看你眼色,我就直接跟你说吧。”
我大舅妈没说话,我妈有点尴尬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安宁考上大学了,我不想因为家里没钱断送了她的前程,我想让她出去念书,离开这个村子,走出去。所以,想管你家借点钱,我饭馆挣的钱可以每天都交给你还账。”
“离开?呵呵,她想离开这个村子?”看着我大舅妈精明的眼神盯着我看,我不自在的避开了他的目光,假装看向别处。
“姐,不是我不借给你钱,我给我家漫平准备了念大学的钱,但她不争气没考上,这钱先给你用着不是啥大事,”
我妈一听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刚要开口感谢,就听我大舅妈继续道:“但,安宁,她不能离开这个村子,否则她怎么死的她都不知道!”听着我大舅妈厉声说着这样的话,我不免觉得有些害怕。
“桂兰,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要是不想借钱就说,我知道漫平没考上你觉得不是滋味,但你没有必要这么诅咒我家安宁吧!”我妈有点不乐意,但碍于是来借钱,也不好直接翻脸。
“大姐,我李桂兰虽然不是什么慷慨的人,但在大是大非面前我还是分得清的,真要是安宁上学是个好事我当大舅妈的也不会不管,但我说的这些也不是唬人的,大姐,你别忘了我嫁到你们家之前是干什么的!”
我妈听见这话明显一怔,脸色也变了变,“大弟妹,你看出什么了明说。”
我对我的这个大舅妈年轻的时候没什么记忆,只是听说她原先是出马弟子,十里八村都有名。
后来也是机缘巧合,来我们村给张婶家小孙子看癔症,说是发烧烧了好多天都不好,还说胡话,把我大舅妈请来看说是被黄皮子摄了魂,最后我大舅妈的仙家一出马就好了。
当时周围看热闹的人不少,其中就有我大舅一个,我大舅虽然没有随了我那死去的亲姥爷的容貌,但生的高大挺拔,长年耕地身材也十分壮实,很爷们。
我大舅妈身上的仙家给张婶的小孙子看完以后,并没有着急回神,而是巡视了一圈人群,目光锁定在我大舅的身上。
我大舅妈用一副年迈老太太的嗓音对着自己说道:“弟马李桂兰,我作为你家十世的仙家,代代施医布药救下万千生命,如今本仙已功德圆满,你我缘尽之时,我为你觅得一良配,你且留在此处与他成为夫妇,必有后福。”
就这样我大舅妈便留在我们村,嫁给了我大舅。盖新房,结婚的钱都是我大舅妈自己这么多年出马的积蓄,村里的人都说我大舅中奖了,不然就以我大舅家那穷的揭不开锅的样,娶媳妇?下辈子吧!
“安宁能平平安安长到现在,全赖于山上那群得了道行的狐狸,如果她离开这个村,没有了那群狐狸的庇护,她体内的灵血精元,不知道要被多少山野精怪惦记,哪还有可能有活路!”
我的思绪随着我大舅妈的话收了回来,“山上得了道行的狐狸?”我疑惑的问道。我大舅妈看见我对她有所质疑就对我说:“你出生那天的事情你妈比谁都清楚,我说的话到底是不是危言耸听你妈自有分晓。”
“可是...”我刚想说这些事难道不是我妈编瞎话哄我的吗?我没等说出口,我妈狠狠的捏了后腰一把,我一时吃痛,闭上了嘴。
“桂兰,你实话告诉大姐,有没有法子能破?”我妈显然没有任何怀疑,急切的问着我大舅妈。
我大舅妈摇了摇头道:“我要是有法子,这些年我也不会袖手旁观,这也是为什么我不让漫平和安宁来往,狐狸生性小气多疑,这狐狸护的是留在安宁体内的精元,要是我家漫平跟安宁玩闹中不小心伤了她,漫平恐怕早就惨死了。”
我一时间有些错愕,受了十几年的无神论主义的教育熏陶,突然告诉我这些事,我感觉好像听书一样。
我大舅妈看着我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安宁,前几天你是不是砍死了一条蛇?”我心想大舅妈怎么知道的?虽然住在一个村子,但姥姥家在村头东头,大舅家在最西面,当天她也没在场,谁告诉她的?
没来得及细想,我点了点头,“嗯对,一条菜花蛇。”
“这蛇不是普通的菜花蛇,是山上修炼的,不知道从哪知道你体内有灵血精元,竟然想朝你下手提高修为,但好在你受着狐仙的庇佑躲过一劫。”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当天莫名其妙就出现一把镰刀,下意识闭着眼睛随手挥一刀就解决了它,当时还以为自己身手好,没想到是有人暗中帮我。
我大舅妈没有心思关心我到底听没听懂,急切的嘱咐着我:“那是一条修炼了快两百年的蛇精,如果不是你体内有着另一个人的精元灵血你是不可能将它斩杀的,修炼的蛇都有配偶,你斩杀了这条公蛇,那母蛇肯定不能放过你,你快去山上找那胡皮子,求他保你一命!”
被大舅妈说的云里雾里,什么我体内另一个人?什么精元灵血?但是见她字字恳切,不像是为了不借钱而胡编乱造的借口,于是我带着满腹的疑问离开了大舅妈家。
回到姥姥家的时候,见着姥姥哭丧着脸,坐在炕头上生气,胸口一上一下明显的起伏显然她已经要气炸了。见到我和我妈回来,立马开始抹眼泪。虽然我妈这些年跟我姥的关系生疏了很多,但看见自己妈这个样子也是心中不忍,劝慰道:“又跟徐老赖吵架了?他又骂你了?”
一听我妈关心,我姥姥本来就不大的眼睛委屈的更是眯成了一条小肉缝,连眼仁儿都见不到了,只看见从两道小肉缝中噼里啪啦的掉出来大颗大颗眼泪。
咧着厚厚的嘴唇哭喊道:“这个天杀的徐二啊!挨千刀的玩意啊,倒插门娶了我,给他生了个大儿子,都这么多年了还不知足啊!!还出去搞破鞋!”
我听得一愣,搞破鞋?徐老赖都六十了还有精力搞破鞋呢?八卦之心顿时升起,好信儿的问我姥姥:“跟谁搞破鞋?”我妈瞪了我一眼,我识趣的闭上了嘴。
“你说徐老赖搞破鞋?是你亲眼看见的还是听谁说的?”我妈倒是没有很激动,因为她知道这村子里的老少爷们儿,七大姑八大姨的,最爱的就是扯老婆舌,那一个个的嘴就像棉裤腰那么松,这点我妈饱受其害,所以比较客观冷静。
“我还听谁说?我这双眼睛亲眼看见的啊!!啊....我不活了啊....徐二他不是个人啊!!天天喝那大补酒这回全补出去了!!”我姥姥坐在地上,披散着头发,两腿乱蹬,手还一边拍着地。
“妈,你先起来,你先别哭了,哭有啥用啊?你到底是在哪看见的?怎么回事你说清楚,我好替你做主!”我妈一边说着一边把我姥姥搀了起来。
姥姥这个时候可能稍微冷静了一些,用手抹了抹眼泪,顺手擤了把鼻涕甩在地上,手往裤子边一蹭说道:“这几天徐二他每天都喝那蛇泡酒,喝完就说自己浑身是劲,要去锄地干活,我心疼他不想让他下地,就让他套上牛车去山上放牛。”
我心里十分鄙夷,心想这么大岁数还要补什么?
“一连三四天了,天天都上山,今天都过了晌午了还没回来,打他电话也没人接,我着急叫他回来吃饭,就去山上找他。我还没等找到他呢,我就看见咱家牛了,我寻思他肯定是又犯病了,把牛扔下去找谁打牌去了,就想着把牛车找着套上牛回家。”
看着姥姥上下翻飞的嘴唇因为哭了太久干裂的翻了白皮,我给她倒了杯水,“姥你喝点水慢慢说。”
姥姥接过水杯没有喝,继续说道:“可谁知道我找着牛车的时候看见车上有个破被子,里面有什么东西一拱一拱的,我一把掀开被子,可不就是挨千刀的徐二吗!!啊.....”
说到这我姥姥又咧嘴哭了起来。
边哭边骂:“徐二这个老王八,跟一个不知道哪个屯子的骚娘们在牛车上干着那种事,看见是我来了,没有一点反应啊,竟然还低下头亲那个娘们!气得我破口大骂,脱了鞋就往那女的脸上打!”
“你们打起来了?那你挨打了?”我妈听到这看看我姥姥散乱的头发以为我姥是被徐老赖打了。
“呸,他敢!他没打我,但是一个劲的护着那娘们儿,我也没占到便宜,就抓了她眼皮一条血道子。”
我急切的想知道后续,可我妈总是插话,我忍不住又开口问道:“然后呢?”这回我妈倒没心情瞪我了。
“然后,然后我气的牵着牛就回家了啊!没一会儿就看见你俩回来了,小华,你说妈怎么办?这么大岁数了这事传出去我丢不起这人啊...”姥姥这个思维真是让我费解,干出这样的事,怕丢人的难道不应该是徐老赖吗,她有什么丢人的。
“怎么办,要我说让你离婚,让他滚出这个家,你能干吗?呵,你离了人徐老赖你能活?哼。”我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离婚、我们这个岁数了怎么离婚啊?离了婚我怎么办啊?你说的轻松,田里的活,家里的这些鸡鸭鹅狗,还有你弟弟铁蛋,这些都怎么办哪?!”我姥姥一边拍着大腿一边哭。
我妈眼见着我姥姥又要开始撒泼打滚那一套赶紧摆手道:“行了,行了,这些话从我十几岁听到现在我听都听腻歪了,你还说不腻,不离婚就找到那个女的警告她让她离远点,看清楚是哪个屯子的人了吗?”
“不认识,看起来不像是临近两个屯子的,四十来岁穿戴的挺好,长的也细皮嫩肉的,打扮的妖艳的很,哼,一看就是个破鞋头子!”说着我姥姥还朝地上啐了一口吐沫,好像是说了什么恶心的东西。
正在这个时候徐老赖晃晃荡荡的回来了,见我们几个聚在屋子里也不吱声,三步两晃的,看起来像是喝醉了一样,但走近了又没有酒气。
走到炕边,连鞋都没脱,倒头就睡。姥姥看着徐老赖回来,本来板着脸还想着等徐老赖开口认错或者解释一些什么,可谁知道人家压根就当没看见我们,酣然入睡。
“徐二,你个王八蛋啊你!你在外面逍遥快活完了,还知道回到这个家啊!你给我滚出去,你滚!别脏了我的炕!”姥姥边骂着边推搡着徐老赖,但徐老赖就像没听见一样,纹丝不动,眨眼的功夫,鼾声如雷。
我妈在边上看着姥姥推搡着徐老赖哭嚎,人家可倒好,睡得跟死猪一样不为所动,看着我妈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想插手管可想想姥姥这么多年不管怎么样最后都向着徐老赖说话,不愿意惹这个气转身走了。
我在旁边有些不知所措,看着我妈走了再看看姥姥也不知道是去是留,就在这时,姥姥见徐老赖对她不理睬,正没处撒气,转头看见樟木箱子上放的酒坛子,鞋也没顾得上穿,光着脚边骂边走向酒坛子。
“都是因为这个蛇泡酒惹的祸!让你这个老王八起了心劲儿干出这不要脸的事,我非要砸烂了它不可!”
姥姥说着已经走到酒坛边,刚要伸手捧起酒坛砸碎,徐老赖不知道怎么突然醒了,身子快的惊人,推搡了姥姥一把,护住了酒坛子道:“陈梅,我告诉你,砸烂了我的宝贝我扒了你的皮!”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等我反应过来姥姥已经跌坐在地上,我赶紧把姥姥扶起来,生气的朝徐老赖喊道:“徐大爷,你也别太过分!”
可能是被我一吼,徐老赖先是一愣,然后怔怔的看了看我,回过神后,也没说什么,晃晃悠悠又回到炕上躺着睡觉。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平时徐老赖对我不说是又打又骂吧,但像今天这样一句话都不回嘴,是绝对不可能的。
蹊跷,实在是蹊跷,正在我疑惑的时候,余光看到那个玻璃酒坛里的两节蛇,好像....动了!
我赶紧松开我姥姥,走到酒坛旁贴近玻璃去看,是我眼花了?两节蛇随着人参枸杞等一堆药材泡的好好的,怎么会动呢?可是回想了一下,刚刚看到的这蛇确实是动了啊,而且幅度还不小 ,不然我不会这么敏感。
突然想到大舅妈的话....难道?这真是一条蛇精,要复活过来报复我?吓得我打了个冷颤,大舅妈说要我去找山上的狐狸才能保我一命,当年那些事只有我妈和我姥姥他们知道当时我出生的场景,不过看看姥姥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没有心情给我讲这些事。
我还是得找我妈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我大舅妈说的是真的,我要怎么去找那狐狸?
我从姥姥的东屋走出来回到我和我妈的西屋,发现没有人,这个时候我妈能去哪呢?难道又出去为了我上学借钱去了吗?
想想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又想到这笔费用,再加上今天大舅妈说的那番话,躺在炕上,一个想法默默地在我脑子里形成:不去念书了!
思来想去,如果我继续留在小湾沟,帮我妈打理镇子上的饭馆还能帮她干点农活,学费也不用发愁了,这样不用离开这个村子按照大舅妈的说法我也不会有危险了吧?决定了以后,打算等我妈回来我就告诉她!
转眼到了晚上,铁蛋舅去了他哥们李长春家里也没回来,家里就剩我和姥姥还有一直睡觉的徐老赖,姥姥没有心情做饭,但我这个时候可是饥肠辘辘了。看看时间我妈也该回来了,想着随便做点吃的,等我妈回来就能一起吃了,可等我妈没等着,倒是等来了一个奇怪的女人。
我正在生火做饭的时候,听见院子里的大黄狂吠不止,应该是有人来串门了,农村就是这样晚饭后总喜欢到别人家串门闲唠,我也没在意。但是这个大黄一反常态,越叫越响,甚至感觉下一秒就要把对方撕咬了去。
养过农村大笨狗的都知道,这种狗通常就是看家,遇见生人咬两声提醒提醒主人,但过一会发现没有什么危险也就不会再叫了。
我感觉有点不对劲,打算出去看看,这时候听见姥姥先走了出去,“叫什么叫!来鬼了这么叫?明天下点药给你药死算了!”姥姥一边趿拉着布鞋一边往出走,许是心情不好许是大黄吵了她休息边走边破口大骂。
我也跟在后面一起出去查看什么情况,走到院子发现是一个打扮的十分妖艳的女人,四十岁左右的样子但能看出来保养的非常好,一看就不是干农活的人。
姥姥看见这个女人之后一眼认出了这就是白天在牛车上跟徐老赖搞破鞋的那女的,立马把鞋脱下来朝她脸上飞!
嘴里也不闲着:“好你个狐狸精!你还敢找上门来?你家里男人死绝了你跑出来勾引六十来岁的糟老头子!今天我不撕烂你脸!”
姥姥瘦弱矮小的身材,脚步却倒腾的飞快,我赶紧跑过去拉住姥姥,他这么大岁数了真的打起来哪里会是这个妖艳女人的对手。
“姥姥!你冷静一点,你跟她生气犯不上!”我死死的拽着姥姥不让她往前冲,可这女人却没有什么动作,看着我妩媚的笑着,嘴角勾起,眼睛里看着我就像看见了什么宝贝一样,满是惊奇。“果然,你很是不同凡响。”说完她就转身走了。
这回轮到我和我姥姥发蒙了,没有想象中小三逼宫的戏码,也没有泼妇骂街的剧情,莫名其妙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就走了?很不同凡响?指的是我姥姥吗?可我能看的出来她是盯着我说的话,我第一次和她见面,怎么不同凡响了?
姥姥看着那女的走远了,还不依不饶的坐在院子里骂,就好像这女的还站在院子里一样,这时又听见大黄一顿乱叫,听见脚步应该是有人来了。
抬头一看,是我妈回来了,我迎了上去,“妈你一下午跑哪去了。给你打电话也不接。”
刚说完话,发现我妈身后还跟着一个陌生男人,这个人身穿素色立领盘口的褂子,手里拿着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类似镜子大小的玩意,浓眉紧锁,一双鹰眼盯着我瞧,看的我好不自在。
我姥姥看见我妈我回来了立马上前诉苦:“丽华啊,你咋才回来,你要是早回来十分钟就能把那女的堵住了,到时候咱们联手狠狠的揍她一顿!”刚说完发现我妈身边有个男人,便问道;“这谁啊?”
我妈做了个请的动作,对着那个男人恭敬的说:“大师,您先请。我稍后来。”那男人也没说什么,也没有跟我和我姥姥打招呼,径直向屋里走去。
我姥姥刚要拦,我妈拉住了她:“妈你先回屋,不叫你的话你跟徐老赖都别出来,这个大师是给咱家看风水的,看好了铁蛋以后就大富大贵不愁找媳妇了!”
一听是大师,还是为了铁蛋来的赶忙点头,立刻回了屋关上了门。“妈你这是干嘛?咱们这有什么风水可看的?”我有些不理解,怎么突然之间找了风水大师来看房子还是为了铁蛋舅?
“嘘~”我妈赶紧朝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对我压低了声音说道:“什么看风水,这是我特意为你请的道长!别说在这十里八乡,就是在整个省这位道长都有名的很,对付那些个脏东西手到擒来!我求了好多人借了不少钱才把他请来的,一会叫他好好给你看看。”
“那你跟我姥姥说什么看风水?”我有点无语。
“你傻啊?我要是说为了你的事请来的人还花了这么多钱,你姥姥非得把他当成骗子让他把钱还了赶他出去不可。”我妈没好气的跟我解释着,说着就要拉我进屋。
我顿了顿身子,“可是大舅妈不是说让咱们去山上找那些狐狸吗?说那些狐狸都是狐仙能保护我?”
我妈蹙着眉,叹了口气,“我上山去找了,拿着供品,又是烧香又是磕头,可别说是狐狸了,连根狐狸毛我都没看见啊,我实在没招了才去了趟市里请了这个大师。”我妈边说着便拽我进屋。
进屋看见这个男人拿着类似小镜子的东西东看西看,见我进来了开口问道:“可还是处子之身?”我一听他这话,倏的一下从脸红到了脖子,这什么狗屁道长?还捉妖一把好手?怎么这么下流?
虽然看着他穿的很普通,但我知道他的身份以后又不敢多说什么,想回答又不好意思回答,只能微微点头。
“这...有点棘手。”看那道长微微摇头,我妈赶紧问道:“道长,我女儿还没谈过对象,还是完整身子,这有啥不妥的吗?”
那个道长没有立马回答我妈,而是绕着我走了一圈看了看,慢慢的开口:“你砍死的蛇精是条母蛇,现在他的配偶已经开始要找你报复,蛇是个及其淫秽的东西,他能对你采用报复的手段只有一种,就是破了你的身子采了你的纯净阴血,然后穿破身子毙命!
徐道长说完眼睛一眯看了看我的反应,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样他才能不破坏他的修行然后还能报复你!”
我的个妈....我这到底是个什么命啊?怎么这么倒霉?活了二十多年,甜甜的恋爱一次没谈过就要被一条蛇穿体毙命,想到这我真是欲哭无泪。
“可是,道长,不是说被我女儿砍死的那是一条公蛇吗?找她来报仇的是个母蛇啊。”我妈听完这话也是感到有点害怕,急切的询问希望能有个破解的办法。
“谁告诉你的?哼,我斩妖除魔这么多年,到底是公蛇母蛇我会分不清吗?”这个道长说完袖子一甩,就开始往外走,显然对于我妈的质疑他十分生气!
“不不不,道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是太着急了,您别跟我计较!”我妈赶紧拦住道长,说话的语气也几近恳求。
道长听着我妈改了口,语气也柔和了许多说道:“算了算了,谁家摊上这样的事都着急,你的心情我能理解。”
我很关心我这个小命怎么才能保住赶紧问他:“那我该怎么办?”
这个道长抻了抻衣角,清了清嗓子,有点故弄玄虚的说道:“办法嘛,倒是有一个,就看你....”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意味深长的看着我。
“我需要怎么做?道长请明示。”我以为他喜欢摆这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赶紧配合他。
“很简单,那畜生如果想要杀你只有采了你的纯净阴血才能弥补自己的修行,所以说...如果你不是...他为了不损了自己的修为,也就拿你无可奈何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不是?不是什么?难道???!!!我突然反应过来他的言下之意。天啊,这是什么馊主意啊!虽然说现在这个时代没有这么保守了,但我也不是那么轻浮的人啊,随随便便就能把自己献出去这事我可做不来,还没等我否决,我妈先激动地开了口:“不行!我不能接受!”
那个道长看见我们这个态度,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那就没有办法了,是命重要,还是身子重要你们自己考虑吧。”
我妈听完道长的回复愣在原地,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可就在这时我感觉到这个道长嘴角好像有丝得意?再看过去发现也没什么,但就是觉得这个道长哪不对劲似的。
“道长?我们花了钱请你过来肯定就是为了能让你对付这个蛇精,如果是告诉我牺牲我自己的身子换取平安,那我们花钱来请你干嘛呢?”我感觉很生气,质问他道。
这个道长听见我质问他,倒也没有生气,而是很耐心的语气跟我说:“这条可是修炼了几百年的蛇精,我是有实力对付他,但是斩杀了他也会消耗我很多内力和元气,甚至都会损害我的寿命!你们给的那点钱,我只能给你们提供解决办法,让我搭上寿命亲自去收这条蛇精...这点钱可是远远不够的。”
听他一番解释我也愣住了,确实,我妈东拼西凑的钱肯定不够人家为我去卖命。
一时间空气陷入了冰冷,看着我妈哭红的眼睛,看了看她鬓边隐隐约约的白发,才四十岁就有了白头发,我实在不忍心再让我妈为我操心劳碌了,我也不能再让她出去借钱了,更何况这是一笔我们根本筹不到的钱。咬了咬嘴唇,攥紧了拳头,下定决心道:“我同意道长的办法。”
道长笑了笑,“想开点就好,早晚也要经历这种事,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不是吗?”我没有再附合他,冷冷的问道:“还有什么别的要求。”
“别的倒没什么了,刚才我走到你家院中感觉到浓重的蛇腥气,想来这蛇已经来过你家盯上你了,最迟明天太阳下山之前把这事办好,不然等到天黑,蛇精找上门来可就没有救了。”
道长说完就往出走,刚走两步,突然回头看着我,皮笑肉不笑的说:“对了,如果你能找到修行之人更好,能给你补足阳气以后你体内这人要是想跟你争身子也不会轻易得手。”说完转手就走了。
我一头雾水,最后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体内的人?我体内哪有什么人?不过他说的那个修行之人我倒是听懂了...可眼下别说修行之人,就连普通人选谁我都不知道。就算我能选好,人家未必同意啊,顿时觉得愁眉不展。
我妈拉着我的手拍了拍,安慰我道:“小宁你别急,我这就去找刘婆,给你找合适的人说媒,有合适的明天一早就成亲,就是苦了你跟我一样没有好好爱一回的命。”
看着我妈说着说着眼泪又要夺眶而出,我赶紧用轻松的口吻安抚她:“妈,没事,万一刘婆给我说的媒就是我喜欢的呢?说不定结了婚以后我们还如胶似漆呢。到时候我们哪也不去了,好好给你养老。”
“只是...大舅妈也说过死的是条公蛇,这道长到底靠不靠谱啊,咱们别被他骗了?”我有些担心道。
我妈红着眼眶,“我再去找你大舅妈好好问问,同时也去找刘婆替你说媒,双管齐下,你锁好门哪也别去,在家等着我回来”
我用手抹了抹我妈的脸,心里却一番苦楚,却也知道,除此以外,别无他法了。
看着我妈擦着月光出门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我也回到炕上呆坐,满脑子都是蛇精,说媒,和那个道长说的莫名其妙的话,一夜未合眼。直到公鸡打鸣,我才反应过来已经天亮了,也不知道我妈到刘婆家说媒怎么样了,大舅妈又是怎么说的?
铛铛铛...铛铛铛!!
伴随着急切的敲门声,我姥姥在门外带着哭腔喊我:“丽华啊,安宁!你们快来看看,徐二他怎么了?”我赶紧下地开门,看着姥姥着急的样子意识到徐老赖可能出事了。“怎么了,姥姥?我妈去刘婆家了,徐大爷他怎么了?”
“你快点来这屋看看吧,他好像没有气了!!”姥姥急忙把我往她屋里拽。我走过去一看,徐老赖整个人直挺挺的躺在炕上,面色铁青,紧闭双眼,胸口没有一点起伏,乍一看真的像死人一样。
“怎么回事啊,徐大爷他怎么...”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也有点懵。
“我也不知道啊,从昨天他回到家他就一直睡,不吃不喝,推搡他也没有反应,我跟他赌气也不想搭理他,就也闷头睡觉了。但今天早上我想着他也不能一直不吃饭就这么睡觉啊,我就问他早上做啥吃?看他没反应扒了一下他背过去的身子,谁知道这么一扒他就这么直挺挺的翻了过来,怎么叫他都不应声,一探鼻子才发现都没气了啊!”
姥姥一口气说出了从头到尾的经过,我想了一下,怯怯的走到徐老赖跟前,用手探探他鼻息,果然,没气了。
“姥姥,徐大爷...好像真的死了。”话音刚落,我姥姥就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哭的激动时还拿头撞炕沿儿。我看着往日熟悉的徐老赖,就这么硬邦邦的躺在炕上,又看看我姥姥嚎啕大哭的样子,再加上可能是一宿没合眼的事,心焦难耐,耳朵也嗡嗡作响。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人吵架的声音惊醒的,迷迷糊糊中就听见好像是我妈和铁蛋舅有什么争执,还有哭声,闹哄哄的。发现我醒了,我妈赶紧过来给我拿点水喝,我看看她的样子憔悴的很,眼睛也是又红又肿好像刚刚哭过。
“怎么了妈?你们怎么又吵起来了?”我妈看着我有点心疼的摸了摸我的头说道;“没事,你徐大爷死了你小舅埋怨我没照看好,我一着急就跟他理论几句。”我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他成天跟狐朋狗友鬼混不着家他还有脸指责你?”
“算了算了,不说他们了,你怎么样?好点了吗?”我妈想到我昏迷了,赶紧关切的问问我的身体。
“没事了妈,我可能是低血糖了。”看着外面日上三竿,突然想到我自己的事,我妈去刘婆家给我说媒怎么样也不知道,于是赶紧问她:“妈,你不是去给我说媒了吗?有合适人选了吗?还有我大舅妈怎么说?”
听我问到这事,我妈瞬间就哽咽起来:“妈没用啊,没给你找到合适的。而且你大舅妈没在家,我也没找到她...”
我有点懵,徐道长说太阳下山前就要把事办好,眼下又找不到大舅妈,只能听这个道长的话找人跟我立马结婚,“妈是不是你要求太高了?咱们眼下不用考虑这些了,还是对付蛇精要紧。”
我妈摇了摇头,眼泪再也止不住哭着跟我说:“妈根本没有提任何要求啊,只是你当年出生时发生的怪事谁都知道,想选个年龄相仿的,啥都不要 刘婆都不肯接这个事,后来实在没办法了,连夜去问了问隔壁村脑子烧坏的张柱子,他娘一听是你死都不肯啊!”
我呆住了,原来当年我出生时有狐狸朝我跪拜的事被传了出去,村里对这些奇闻异事,更是嘴上没有把门的,越传越邪乎,也越传越远,十里八乡全都以为我是什么妖孽之物。
怪不得,从小到大我都没有什么朋友,就连镇上的同学都不怎么待见我。心里不免觉得凄苦,难道我真的就要这么惨死了吗?
我妈擦了擦眼泪,跟我说:“小宁,你还记不记得昨天那个道长说的话?或许,他能帮我们这个忙?”虽然我妈没有明说帮什么忙,但我知道我妈说的是什么意思。
想到那个男人,岁数比我妈都大,刚想开口拒绝,但想到我这个情况,也没有什么办法了,无奈的点了点头。
一个小时后,这个道长出现在我家门前,换了一身衣服,款式还是昨天穿的立领盘扣的褂子,颜色换成了藏蓝色。一进门就问我妈;“这么着急把我找来有什么事啊?不是已经把办法告诉你们了吗?”
我妈面向道长,有点尴尬,搓了搓手,几次想张口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我想让你帮我这个忙。”我看着我妈窘迫的样子,抢先说出口。
“帮你忙?帮你什么忙?”感觉这个道长有点玩味十足的意思,挑着眉看着我,故意问道。
“我...我想让你和我上床,帮我躲过蛇精的报复!”想通了以后也没有那么扭捏了,干脆痛快利索的告诉他我的想法。
“
“这...这怎么能行?我是修道之人,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虽然他开口拒绝了我,但我肯定,我刚刚从他的眼底察觉到了一丝欣喜!
看见他这个一闪而过的神情,我一瞬间有点犹豫,在脑子里飞快的过了一遍从头到尾发生的事,总感觉哪不对劲,这道长该不会是个神棍想骗财骗色吧?!
见他拒绝了我,我也没有再继续和他周旋,拽着我妈到一旁,问道:“妈,这两天咱们被蛇精的事弄的心烦意乱,可能有点失去理智了,先不说蛇精的事到底存不存在,就说这道长,你从哪找的?该不会是个骗子吧?”
我妈听我这么说,也是一惊,想了想说道:“应该不会吧,这个道长在咱们省内都很有名气的,我打听了好多人,总不能这些人联起手骗我吧?”
那个道长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我们说话突然开口道:“昨天我来的时候院子里蛇腥气极重,那蛇应该是刚走不久,今日你们家新丧对吧?就是昨天上门来的蛇精害的!”
我听见这话心头一震!昨天在他来之前不久确实有一个陌生女人来过,而且那个女人就是和徐老赖搞破鞋的人,如果说那女人是蛇精变幻,那徐老赖的死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了。
我依旧没有放松警惕,试探的问了句;"道长,按照你这么说我家里的死者是蛇精害的?可有证据?"
我心想,这次不能再听他一个人怎么说怎么是了,一定要好好考证一下。
“行,那你们跟我过来吧。”说着道长走向徐老赖的尸体,伸出两根手指反手抵在徐老赖的额头,嘴里不停的嘀咕一些类似咒语一样的话,声音不大,嘴动的飞快!
这时,看见徐老赖的口鼻耳朵,凡是身上有“眼”的地方开始往出钻一种细细的类似蚯蚓一样的东西,飞快的蠕动着,争先恐后的往出钻,爬的快的已经爬到了我的脚下!
仔细一看这不就是蛇吗!只不过非常细小,仰起头似乎要攻击我,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被阳光照射,滋滋啦啦浑身冒着烟,痛苦的抽搐两下就倒地不动了。
等着这些蛇都钻出来差不多了也都被阳光照死了,这时再看徐老赖的尸体,迅速干瘪下去,浑身的肉身开始腐烂,好像是在三伏天放了很多天的尸体一样,一时间屋子内臭气熏天!
姥姥和铁蛋舅看着眼前的一切被吓得说不出话,直到尸体开始腐烂铁蛋舅再也忍不住跑到一旁开始呕吐。
“这个人就是被蛇精所害,连续几日被蛇精吸取阳气,昨天中午就已经死了,你们看到他活着回来,就是因为他体内的这些线体蛇,操控着他的肉身。”
道长自顾自的向我们围观的这些人解释着。
没等听他说完,我也被这个气味熏得受不了,赶忙走到院子去透气,这个道长也跟了过来:笑眯眯的问我:“这回相信我不是神棍了吗?”
没想到刚才我质疑他的话都被他听见,我脸色一红感觉有点尴尬,只能连连点头。虽然证实了这个道长不是神棍,蛇精会来报复,也证实了我们没有被骗。
但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这就更加说明,我需要按照他说的办法去保命。就好像在溺水时好像看到了一个救生圈,瞬间被人扎破。
我妈被徐老赖尸体刺激的明显比我更严重,拉着道长的衣角噗通跪在地上,“道长,你一定要救救我女儿啊,她还年轻啊不能就这么死了啊!道长要是不嫌弃,就让安宁随了道长,以后是妻也好是妾也好,就算当个使唤丫头我们也没有一点怨言啊!!”
我妈哭的撕心裂肺,我明白她为什么一时之间转变这么大,正常人看到徐老赖那种死法都会被吓得不轻,何况一想到自己女儿就要面临同样的死法,实在难以接受,一时间满脑子的想法就是,活着就行。
道长低头想了想,拉长了语调道:“这个嘛.....算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我就...”
“徐天罡你要不要脸?竟然骗到我外甥女家来了?真是瞎了你的狗眼!”还没等道长说完话,就看我大舅妈抱着那只大白鹅风风火火的出现在我家门口,一声怒斥,把我们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我大舅妈把大白鹅递给我说:“抱着!”平时这个大白鹅见我就像一个斗鸡一样,但今天却很乖顺,很听话的被我抱在怀里。
把大白鹅交给我以后,也把我妈搀扶起来,“大姐,你糊涂了啊!我都跟你说了要报复安宁的是一条母蛇,怎么会对安宁用那样的手段?”
转过头就指着这个道长的鼻子破口大骂:“徐天罡,你真是越来越有手段了啊,在省城骗骗达官贵人的钱也就算了,现在还骗上色了?你赶紧给我滚!别等到我家老祖出来收拾你,你可就没有命享受你那些不义之财了!”
这个叫徐天罡的道长被大舅妈骂的脸色十分难看,青红交接轮番上演。一时气结,看了我大舅妈一眼,面露阴狠,咬着后槽说了句:“你不用唬我,你不是撤了堂口吗,你家仙家也不在你身边!
大舅妈不动声色,轻蔑的笑了一声:“不在我身边又怎么样?你就这么肯定我没有能力召唤我家老祖?试试吗?”
徐天罡眯着眼打量了一番,看我大舅妈气定神闲,不像是撒谎的样子,冷哼了一声,拂袖离去!
我妈看着我大舅妈把她千辛万苦请回来的道长给骂走了,不免有些心急,赶紧拉着我大舅妈问道:“桂兰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跟那道长认识吗?”
大舅妈点了点头,跟我们解释着说:“以前我还是出马弟子的的时候就听过这个徐天罡,也因为一些事与他有过一些交道,这个人作为修道之人,仗着自己有些本事对来求他办事的人都狮子大开口,还卖别人什么镇宅的石头,保平安的符,其实都是他看人有钱编造的要钱的由头罢了。”
“大舅妈,那我们家也没有钱啊。他为什么要来骗我们?”我一时费解。
“估计是大姐找到他时给他看了安宁的照片,他看没有钱赚就见色起意了吧。”大舅妈猜测道。
“那这么说,他就是个江湖术士,为了骗我编造出来的蛇精的事吗?那我是不是就安全了?”我仿佛看到了一丝曙光。
大舅妈看我激动地样子,于心不忍,轻轻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徐天罡确实见色起意骗了你,不过只是骗你公蛇要你穿体毙命这件事。而蛇精要来报复你,包括徐老赖的死这些事他并没有骗你。”
我和我妈听见这些话心瞬间跌入了谷底,虽然徐天罡欺骗了我们,但是最起码感觉还是有办法救命的,现在连这最后一点的希望都没有了,眼见太阳已经要下山了,天色也渐渐暗了起了,没由来的燃气一股对生命,对活下去的渴望。
“大姐,你跟咱妈和铁蛋都跟我回我家里,再怎么说砍了那条蛇的是安宁,喝了蛇泡酒的是徐老赖,蛇的报复心虽然强,但也不可能滥杀无辜,否则会被天界惩罚。”
“现在徐老赖已经被她采了阳气死了,所以你们跟我回我家里还是能保证安全的。”大舅妈的意思我听明白了,换句话说,就是只要我再一死,这个家就安生了。
“不行!那安宁怎么办?我绝对不会留我女儿在这里等死的!”我妈激动地连连摆手,听到这个法子很是生气。
“安宁,这个大白鹅不是普通的鹅,已经跟随我三十几年了,按照它的寿命已经顶算人类寿命的二百多年了,一般的阴物妖孽根本不是它的对手。”
我低头看看怀里的大白鹅,原来这还是一只灵物,下意识的把大白鹅抱得的更紧了些。
大舅妈又递给我一个三角形黄色的东西,上面还有一些红色的符文,我看不懂。“安宁,这个是我家老祖走之前留给我的保命符,只此一张,我现在留给你,你贴着心口存放,有了它加上大白鹅,只要你挨过今晚你就平安无事了。”
我接过保命符,握在手里感觉有一丝发热,连忙放进衣服胸口处的内兜,小心存放着。
“大舅妈,只要过了今晚就没事了吗?”我现在有了两件法宝,心里略微有了几分底气,听到只要过了今晚就没事了有点喜出望外。
大舅妈有点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说道:“你砍了这条母蛇的配偶,她来复仇天理是能容的,但天界也不会允许她三番五次的报复,就像不允许她报复和这个事不相干的人一样。”
“她之所以等了这么久选在今天晚上来找你,就是因为今天晚上天狗食月,阴气是几年中最重的一天,她在今天吸了你的灵血精元后修为灵力会大增,胜过她修炼几百年!”
我点了点头,有点听明白了,虽然我不知道我体内到底有什么东西,但听大舅妈的说法,我体内的东西就类似于唐僧肉一样。
“那也不行!我绝对不会把我女儿自己留在这,她就不能跟咱们一起到你家吗?!”我妈还是不放心,坚持要带我一起走。
听到这话还没等我大舅妈说什么,一直在旁边听着的姥姥和铁蛋舅不乐意了,姥姥很生气的说:“丽华你不能这么自私!你不能因为安宁一个人拉着咱们全家送命啊!”
铁蛋舅这个时候也犹犹豫豫的说道;“大姐,我明白你的心情。看着我爸被这个蛇精残忍的杀害我也很想给他报仇,但是咱们根本就不是蛇精的对手,和安宁在一起只会增加危险啊。”
大舅妈也跟着点了点头说道:“大姐,蛇精不是认准了这间房子,而是认准了安宁,你把她带到哪都根本躲不过去的,安宁拿着我给他的东西自己留在这才有活命的可能,如果跟咱们在一起,那一张保命符,保谁是好?”
我妈看着我,眼里噙着泪水,无奈的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就跟着大舅妈和姥姥他们离开了,夏天的天黑的真是快,刚刚还有落日的一点点余晖,这转眼的功夫就黑的彻底了。
刚刚还没感觉到有多害怕,这一会儿就感觉阴风阵阵,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回事,大夏天的感觉这么冷。
整个屋子里就只剩我和徐老赖那具腐尸,虽然这个尸体恶臭,但我实在不敢自己待在一间屋,没办法,我只能和徐老赖在一间房里保持最远的距离呆坐着。怀里紧紧的抱着大白鹅,希望这一晚能快点度过。
整个房子里实在是太静了,就连平时在墙外七大姑八大姨扯老婆舌的声今天也没有了,安静的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吞咽口水的声音。
就这样我在紧张静谧的气氛下度过了两个多小时,看着这么久什么都没发生的,一时间竟然觉得是不是今天晚上蛇精不会来了?
不免觉得庆幸,略微放松,刚想换个姿势活动一下筋骨,突然,泡酒缸里传出哗啦哗啦的水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我又缩回了墙角。
我瞪大了眼睛盯着那个酒坛子,不敢有动作,看着那酒坛子里就像被什么东西搅翻了天一样,哗啦哗啦,连酒坛子都跟着颤悠。
就在我极力想看清是什么的时候,玻璃酒缸“砰”的一声,应声而碎。里面的药材洒落一地,这时我终于看清,是那条无头的蛇。此时就像是活了一样,在地上奋力扭曲!
我意识到不好,还没等我起身,我怀里的大白鹅扑扇着翅膀凌空一跃挣脱了我紧紧的怀抱,扯着脖子“咯嘎,咯嘎”的大叫着就奔那两截的蛇去了。
只看大白鹅飞的挺老高,扑扇了几下,稳稳的落在那蛇身旁,嘴像两片钢夹,快准狠的钳住了蛇身的上半截,连着叨了几口,就看那蛇身扭曲挣扎的幅度从剧烈逐渐变小,最后慢慢不动了。仔细一看,连蛇头都被大白鹅叨穿了!
看着这大白鹅三下五除二就结束了战斗,我不禁感叹这大白鹅果然是个灵物,战斗力真强,小时候被它追的满院子跑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了。
难道这就是蛇精报复的手段?不会吧?这么轻松就解决了?我不免有点惊讶。
可是下一秒我就知道我实在是太天真了,大白鹅刚解决完那蛇尸,白天被阳光晒死的线蛇一瞬间又全部复活!密密麻麻吐着蛇信子朝着我爬了过来。
这线蛇虽小,但是架不住这么多一起啊,要是被这些小蛇包围,必然把我啃得只剩副骨架啊,
我赶紧抄起之前准备的镰刀,防御在胸前,大白鹅这个时候又发出“咯嘎,咯嘎”的声音,扑嗵着翅膀朝这群小蛇的方向飞来,一口一个,一口一个,迅猛又精准。
我手握着镰刀,看着有一些已经躲过了大白鹅向我逼近的线蛇,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挥刀就砍。
被我砍到的线蛇从身体里溅出绿色腥臭的液体,崩到我的脸上,此时此刻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和大白鹅就这样配合着。
可我后来发现,这个线蛇越来越多,砍死一批又来一批,仔细看了一下,原来徐老赖的尸体仿佛就是它们的发源地。
从徐老赖的耳鼻口中源源不断的向外爬着这些小线蛇。虽然我和大白鹅配合的很好,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受伤,但架不住它们这样无止尽的进攻啊!
慌乱中我余光扫到了樟木箱子上一桶高度白酒,原本是徐老赖打算用来制作新泡酒的,我看着这桶白酒,心想现在我就用它来孝敬你吧!
“大白鹅!帮我开路!”大白鹅就像听得懂我说话一样,飞身来到我身前,替我清除我前方所有的线蛇,我两三步迈了过去,拿到高度白酒,没有犹豫,直接洒在徐老赖的尸体上,划了根火柴扔了过去。
徐老赖的尸体瞬间就像烈火烹油一样,火苗瞬间蹿了挺老高,紧接着就是噼里啪啦烧肉的声。火势太猛,周边的小线蛇迅速窜逃,可有大白鹅的进攻下,没有一条活着逃走!
巨大的臭肉味随着一股股热浪扑面而来,伴随着徐老赖的尸体一点点染成灰烬,火势也小了下来,慢慢的自己就熄灭了,只剩下零星的一些火星。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大白鹅抱起来,抚摸着它。如果今天没有大白鹅,我小命肯定早都玩完了。这时我突然发现,窗外的天色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连一点点月光都没有。
天狗食月!糟了,大舅妈说的天狗食月真的来了。刚意识到这个问题,就看见从房梁上甩过来一根又粗又长的蛇尾,“哐”的一声就把窗户上的玻璃拍的稀碎!
紧接着一条墨青色的蛇出现在我面前,长度大概要有十米那样,但粗度可比那条菜花蛇要粗多了!足足有我大腿这么粗!
看见眼前这蛇精,缓缓的向我爬来,两只泛着黄光的眼睛幽怨地的盯着我,嘶嘶的吐着那条鲜红的蛇信子,我被吓得连跑都忘了,就连想呼喊求救嗓子都发不出声音。
这个时候大白鹅在我怀里不断地挣扎,很显然它想帮我抵挡一番。我一个愣神,大白鹅从我手中飞跃出去,在半空中与那大蟒蛇撕咬起来,这时我才反应过来,赶紧朝着屋子外面跑!就听到一阵无比凄厉的咯嘎声,我知道,大白鹅死了。
它在这条大蟒蛇面前显得那么的脆弱,不出三两下,就被大蟒蛇吞到肚子里,只留下一地鹅毛。
我有点难过,虽然是一只鹅而已,可是它刚刚和我并肩作战,拼尽全力保护我,或许它只是为了完成我大舅妈交代给它的使命吧。
想着这些,我脚下也没有停顿,此时已经绕过蟒蛇跑到了院子中,正着急的开着那道大铁门。
一边开着一边骂自己蠢,蟒蛇精又不是人,怎么会从大门正大光明的走进来?为了更好的防范蛇精我还特意给这铁门里里外外绑上了铁链上了锁。
现在看来,这些铁门的上的锁很有可能就成了我的催命锁!我真是欲哭无泪。
果不其然,没等我打开门锁,大蟒蛇就追了出来,她没有张开血盆大口立马来咬我,而是选择伸出蛇尾想把我缠绕住。
蛇尾甩起带起来的一道劲风,下一秒就要触碰到我,我害怕的下意识闭起了眼睛,紧接着就感到胸前一阵灼热!蛇尾没有缠住我,而是被我胸前口袋里的保命符给烧了一下,瞬间被弹走!
大蟒蛇吃痛,愈发狂躁,一个摆尾把旁边一直狂吠的大黄卷了过去,举到半空中,狠狠的甩了下去,大黄瞬间一命呜呼!
“大黄!”眼见大黄的惨死,瞬间联想到我自己,如果刚刚不是这道保命符,我怕是比大黄还要惨烈,这大蟒蛇死命的盯着我,我也朝它的眼睛看过去。
许是因为害怕,又或者因为养了这么多年的大黄就这么死在我面前有些伤心,眼泪从我眼里夺眶而出,我甚至想跪地求饶。
眼泪模糊了我的双眼,感觉有些头昏目眩,再次定睛一看,哪里还有什么大蟒蛇的踪影,我看见我妈躺在地上,赶紧跑了过去把她扶起来:“妈,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在我大舅妈家吗?!”
看着我妈面色惨白,嘴角还有鲜血好像受了很重的伤,许久我妈缓缓开口:“小宁,蛇精攻击你不成,已经发狂,到你大舅妈家大开杀戒。我撑着最后一口气来看你最后一眼...”
听着我妈虚弱到几乎都没有力气说话,我意识到我妈可能真的快死了!我瞬间止不住眼泪,一边哭一边问我妈:“怎么会呢?大舅妈不是说蛇精不会去找你们吗?妈,咱们去医院,你撑住...”
我心里感觉到阵阵撕扯的疼痛,笨拙的试图把我妈挪到我的背上,想带她去医院。
“来不及了,小宁,这里离医院太远了....咳咳....我坚持不了了....”我妈说着一大口鲜血又从口中咳了出来。
“那我应该怎么办?我应该怎么办啊,妈你别死,求求你别扔下小宁不管.....妈 !!”我抱着我妈绝望的哭喊着,不知道哪一秒我妈就永远离开我了。
“小宁,你不是有一张保命符吗?把它给妈吧,这样我兴许还能撑到医院...”
保命符?对,大舅妈给了我一张保命符,刚才我也是亲眼看见了这个符的厉害,对!既然叫保命符,那肯定也能保住我妈的性命!
我没有犹豫,赶紧从我上衣口袋掏出保命符,放在了我妈心口处。
“妈你等着我,我去叫人,找车现在拉你去医院!你一定会没事的!”说完我起身就要往出走。
“不用了,乖女儿,你要是真孝顺,就把你自己献给我吧...啊哈哈哈哈哈哈....”
我听见这个声音一惊,这不就是那天那个妖艳女人的声音吗?
我赶紧回头查看我妈,哪里还有我妈的身影,躺在地上的只是刚刚死掉的大黄,它胸口处还放着我的保命符。
而那个蛇精变幻的女人,正站在大黄的后面阴冷的盯着我看,嘴角还挂着刚刚的那一抹笑,整个表情看起来既阴郁又恐怖!
我意识到我上当了,赶紧跑向大黄想取回保命符,现在大白鹅死了,如果保命符还不在我手中,那我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那女人识破了我的意图,迅速化成大蟒蛇,飞速的朝我奔来,我哪里跑的过它,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已经张着血盆大口,迎着我的面门而来!眼看大蟒蛇马上把我吞噬,距离近到我已经闻到了它口中的腥臭味道!
就在这时,一道火红以更快的速度从我眼前划过,下一秒那条蛇就被撞的接连在地上滚了几番。
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狐狸,狐狸我在山上也见过,但这么漂亮的狐狸我还是头一次见!通体火红,皮毛油亮,没有一根杂毛。体型也比一般的狐狸要大上许多,威风凛凛,傲娇的站在那里。
那蟒蛇明显没有想到就在最后时刻还有只狐狸插一杠子,恼羞成怒,死死地吐着蛇信子向那狐狸示威,这回也没有变幻成妖艳女人的模样。直接开口对着狐狸说道:“胡玄卿?是你?你也想来分一杯羹?!休想!”
胡玄卿?是那狐狸的名字吗?
只看这狐狸媚眼一眯,向前走了几步说道: “呵,我的修为还不需要吞食灵血精元来提高,明话告诉你,这女人,我保了!”
“哼,在东北地界你胡家小三爷名号是响,但我蟒玲花也不怕你!这女人杀我夫君,我今天向她索命,就算到了天界我也有理!倒是你,别坏了规矩!”
狐狸和蛇开口说话我平生还是第一次见到,虽然我很是惊奇,但眼下顾不上研究这些事,只想活命要紧,听他们的意思,这只狐狸能保护我?虽然不是很敢相信,但如果刚刚不是这只狐狸我可能已经到了蛇精的腹中了。
“你这蛇精真是啰嗦,我懒得跟你废话,既然你这么想死那就留下吧!”
话音刚落,一个飞身跳在半空中死命的咬住了蟒蛇的七寸之处,只是这一下便让大蟒蛇动弹不得,连连求饶。
“胡小三爷留我一命!”那狐狸可能也只是想吓唬吓唬她,翻身落地,蓬松的大尾巴抖了一抖不耐烦的说道;“又怎么了?!”
那蟒蛇精化成女人模样,跪在地上,脖子上两个血窟窿还淙淙的流着血。
边哭边向这狐狸道:“我腹中孩儿即将出生,可怜孩子他爸连孩子的样子都没见过就被这女人杀害,我想取她性命一则是为夫报仇,二则是想吸了她体内的灵血精元助我腹中孩儿灵力大涨。”
“虽有源头在先,但今日胡小三爷开口,蟒玲花只能从命,还请小三爷放我和我腹中孩儿一条生路。”
看着跪在地上这个女人哭的梨花带雨,神情恍惚间竟觉得有一丝苦楚。此时这只赤毛狐狸也变幻成人的样子,皱着眉头,只淡淡的说了一个字:“滚。”
话毕,那女人连连道谢,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院子里只剩下我和眼前这个男子,仔细打量一番,他穿着薄纱白衣,袖口处还有精密的祥云刺绣,款式很明显不是现代装束。
面白唇红,细长的吊梢眼儿,剑眉星目。好看的轮廓被刚出来的月光衬的更加朦胧迷人。修长挺拔的身子,要不是他一头凌乱的短发,我都以为是从古代画卷里走出来的。
真是....美啊,我知道形容一个男人用美这个字很是不贴切,但我实在想不到别的适合的字眼了。
“看够了吗?”那男人忽然喉结一动,侧着脸皱着眉,向我发问。
我吞咽了一下口水,偷看被抓实在有些尴尬,我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为了打破僵局,我脑子不知道是不是被蛇精吓傻了,开口问了句:“你是狐狸精?”
说完这话我就想抽自己,狐狸精在我们这是骂人的话,人家刚刚救了我,就算是狐狸变化的人,我也不能这么问人家啊,祈祷他不知道这三个字是不好的话吧。
果然,他听见这三个字脸色阴沉,半天没有回答我。空气比刚刚更冷了,这次我学乖了,不再尝试打破僵局了,倒是他开了口:“你就是老王头儿的外孙女?”
老王头?哪个老王头?
“王学义,你就是王学义的外孙女吗?”看见我面露疑惑,他又补充了一句。
王学义....这名字真耳熟,外孙女?我一拍脑门瞬间想起,王学义就是我那死去的姥爷,因为我从没见过,所以对这个名字有点陌生。
想起来以后我赶紧回答:“对,王学义是我过世的姥爷,只不过在我出生前他就不在了,所以我也从来没见过他。”我尽量解释的详细一点,显得我比较热络。
“这些我都知道,你不用啰嗦。”他皱了皱眉继续说道:“既然如此,三日之后我来找你,随我圆房。”说完他抬腿作势要走。
我赶忙拦住了他,“圆房?什么圆房?你说明白一点!”
他甩开我拉着他袖子的手,好像嫌弃我脏一样,掸了掸灰,面无表情的说:“你姥爷在死后把你许配给我了,当时你妈即将一命呜呼的时候,是你姥爷的魂魄求到了我,不然当时我也不会在雪地里用我的灵力封住你妈的七窍,保住她的肉身,救她一命。”
“如果当时你妈在雪地里冻死哪还有你?听懂了吗?真是啰嗦!”
看着他傲娇的神情,我有点堵挺。我就问了一句话而已,你自己说了这么一大长串,咱俩到底谁啰嗦?
更何况我一个女孩子听到别人要跟我上床我还不能好好问问了?真是神经!
不过这些话我并没有胆量说出口,只是在心里狠狠地腹诽了一番便小声开口道:“我听是听懂了,但我不.....不愿意...”先前为了保命逼不得已要和徐道长做那事,虽然心里千百个接受不了,但徐道长再不济也是个人,眼前这个男人倒是长的好,但,但他不是人啊!
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还不如蚊子在耳边嗡嗡的声大,但他却听的一清二楚。
“我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我是在通知你。”看着他那张好看的脸一点一点凑近我的脸,捏着我的下巴一字一句的对我说,口里喷出的气,如兰花一般好闻。我被他的美色搞得晕头转向,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
“很好,三日后,我来找你,记得沐浴焚香。”留下这句话他就再也没有回头,大步流星的走了。
等他走了半晌我才反应过劲来,我刚才是答应了吗?一拍脑门,连连摇头感慨自己糊涂,竟然被他的美色所迷惑。
长的再好看,也是一只狐狸啊,也是精怪啊,而且听刚才那个蟒玲花说的意思,这还不是一只普通的狐狸,应该在整个东北地界都是个狠角色,才刚刚从蛇口脱险,现在真是又入狐洞!
看看眼前院子里的打斗的一片狼藉,东屋的窗户也碎了,房梁也烧黑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可能是精神过度紧张以后突然放松,加上昨天我就几乎没睡觉,一直到现在天又快亮了,我实在是太困了,没有精力去想什么三天以后的事了,现在只想蒙头大睡。
这两天被蛇精的事情折磨的苦不堪言,倒身到炕上连褥子都没有力气去铺,随便找了个外套盖在身上,没一会儿就进入梦乡了。
这一觉睡的可真香啊,不过睡梦中,有一个穿着土蓝色中山装的老头,非常慈爱的看着我,久久也不言语,就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对我开口说了一句:“孩子,姥爷对不起你,别忤逆他才能保平安啊....”
说完就消失在我的梦境。我也没当回事,继续我的春秋大梦,梦里我去上学,看到了很多我从没见过的东西....
直到感觉有人拍我的脸,我才懵懵登登的醒了过来。
“小宁,小宁...”
“孩子,你醒醒...”
我一睁眼,看见我妈,我姥姥和我大舅妈三张脸围着我看,看见我缓缓睁眼她们瞬间松了口气。
我妈赶紧把我扶坐起来说;“小宁,你要把妈妈吓死了,你连着睡了两天两夜了,再不醒你大舅妈就要想办法替你招魂了!”
什么?我竟然睡了两天两夜?我看见我妈担心的样子赶紧安慰她道:“妈,我没事,可能是这几天被蛇精的事闹得一直没休息好,好不容易解决了,一下子放松了睡得久了一些。”
接着我看向大舅妈,继续说道;“大舅妈,谢谢你的保命符,不过大白鹅它...”还没等我说完,大舅妈就打断了我:“孩子,你没事就好,大白鹅也算完成了它的使命。不过你到底是怎么蛇口脱险的?”
显然,大舅妈对我能活下来实在是非常意外,虽然她把保命符和大白鹅给我留下,但从心里她也知道我能活下来的可能性实在太小了。
那天晚上大舅妈一直在安慰我妈,怕她第二天回家看见我的尸体接受不了,话里话外的还给她打了预防针。
第二天鸡刚刚打过鸣,我妈她们就急冲冲的回家找我,进院子她们就看见了死去的大黄,还有一地鹅毛,再加上打斗后破败的房子,我妈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
但还是抱有最后一丝希望,到西屋看看有没有我的身影。结果看见我好模好样的躺在炕上睡觉,我妈当时就哭了,想来叫醒我。
大舅妈虽然满脑子的疑问也想问个究竟,但还是拦住了我妈说;“让安宁好好休息吧,她昨天应该吓坏了。”
就这样他们那边忙着修葺房子,这边让我安安稳稳的睡觉,只不过这一晃两天两夜过去了,第三天日上三竿了,我妈看我还是没有一点要睡醒的意思,除了能感受到有呼吸,甚至连个身都不翻。
我妈慌了,以为我魂被勾走了。连忙又去把我大舅妈找来,试图替我招魂。好在叫了我几下我就醒了过来,她们这才放心。
我看着大舅妈一脸惊讶,于是跟她解释道:“大白鹅牺牲以后保命符也被蛇精骗走了,最后关键时刻是一只狐狸救了我。”
听见我说到狐狸两个字,大舅妈就更激动了,捏着我的肩膀赶紧问道:“狐狸?可是一只赤毛大狐?”
我不明白为什么大舅妈这么激动,点了点头回答道;“嗯对,是一只红色的狐狸,我听到他叫胡玄卿。”
大舅妈松开了手,自言自语了句什么我没有听清。不过我猛然想起来,胡玄卿临走的时候告诉我,三天后他会来找我圆房!
我“腾”的一下从炕上站了起来,“妈,你刚才说我睡了两天两夜?”
“对啊,从那天早上我们回到家就看见你一直在睡觉,一动不动,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了,给我吓得,以为你...”
我妈后边说点什么我已经听不进去了,今天是第三天了,也就是说过了今天晚上十二点,胡玄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找我圆房了!
我该怎么办?现在逃走还来得及吗?可是我又能逃去哪里呢?
大舅妈看见我脸色煞白,一动不动的站在炕上愣神,朝我挥了挥手问道:“安宁,你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对啊,大舅妈对这方面的事非常精通,她肯定有办法帮我!于是我赶紧对大舅妈交代了事情的经过,一丝细节也不敢落下。
“你的意思是,这胡仙今天十二点以后就会来找你圆房?还是你姥爷亲自答应的?”
听我说完以后大舅妈像是没听懂又或是不相信一样又找我确认一遍。大舅妈没等我回复她,转头问我妈:“大姐,安宁说的这个事,确实存在吗?”
我妈低头沉思了一会:“我记得当年,我确实因为徐老赖离家出走,上了山。那天是三月三上巳节,都这个月份了,当天还下了场很大的雪,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我当时朝山上走的时候就感觉后面有东西跟着我,低头就看见除了我以外的脚印,吓得我头也不回的往前跑,后来脚下一滑就摔了过去,后来我就昏了就不知道了。”
大舅妈听我妈说完以后点了点头说;“看来这胡仙并没有撒谎,当年咱爹的魂魄可能真的是找到了他,才保住了大姐你的命。不然那么大的雪你早就冻死了。”
接着转头继续跟我说:“安宁,既然如此,大舅妈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这胡仙有恩于咱们家,既然当年和你姥爷口头有协议那就必须履行。”
这回轮到我傻眼了,按照这么说,他救过我妈,昨天又救了我,别说他是只狐狸,就算他是头猪我也得跟他圆房了?但想想我正值花季,对方还不是人,我心里有点迈不过这道坎。
不甘心的继续问我大舅妈:“当年只是姥爷的魂魄和他有个口头协议而已,如果我不履行这个协议呢,或者说..."
大舅妈连连摆手打断了我:“修仙的动物最重承诺,你向他许愿求财,他给了你财你就必须得去还愿。如今是向他求了保命,而且清清楚楚的说明要你去跟他圆房才能还愿。他保了你们母女的命,你若敢违约,轻则你们母女把命还给他。重则会牵连咱们家所有人,每一个人都会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