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微笑:“多谢贺总。”
贺斯屿轻哼一声。
“怎么会想来学商务课?”他问。
“爷爷让我来的,说是见见世面。”
他看她一眼,她是能听人使唤的人?显然,她敷衍他。
但她此刻注意到他打量的目光,转头看他,目光单纯又柔顺。
他却忽然想起那天看到的顾星辰发来的视频,她盯着那个男人目不转睛,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活像是八辈子没见过男人似的。
他冷冷的勾唇:“你的确需要见见世面。”
桑宁:???
他什么意思?又讽刺她?
这人出生的时候嘴巴里含刀子的是吗?
到底能不能讲一点江湖规矩?他们两无冤无仇,一而再再而三的惹她,谁能忍得了这口气?
她只是高情商,并不是受气包。
车平稳的停下,已经到南家门外了。
贺斯屿语气随意:“你回去吧,曲谱尽快送来。”
桑宁深吸一口气,内心积压的情绪好像已经到了爆表的边缘。
“贺先生。”
她忽然平静的开口。
“嗯?”贺斯屿心情愉悦的回应。
她转头,看向他,面无表情:“很感谢你送我回家,但刚才有点误会,我还是希望解释清楚,杂志不是我的,是我同学的,当时在梧桐路我不是在等你,我只是恰好路过,另外……”
桑宁两指指尖夹着那张名片:“我对你的签名不感兴趣。”
贺斯屿唇角的笑渐渐凝滞。
“为了方便联系您取曲谱,所以我还是可以勉强留下这张名片。”
桑宁两指一收,将名片收回自己的掌心。
贺斯屿眉心突突的跳,勉强留下?
“贺先生说的没错, 我的确需要见见世面,贺先生的建议我会铭记于心,作为回报,我也愿意给贺先生一句建议。”
桑宁微笑:“做人别太自恋。”
贺斯屿:“……”
桑宁拉开车门,直接下车,礼貌的告别:“那我先走了。”
然后关上车门,进了南家。
车上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坐在前面的司机和言助两个人屏住呼吸,生怕发出一丝的动静让贺总发现自己的存在感。
但车上也没任何的声音,言助和司机对视一眼,看样子老板也没生气?
也是,老板什么风浪没见过,这点心胸还是有的,哪里会因为这点小事和一个小姑娘置气呢?
言助再次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一眼后视镜,看到贺斯屿脸色已经一片阴沉。
他咽了咽口水,干巴巴的开口:“贺总,现在回公司吗?”
贺斯屿扯了扯领带:“回。”
车上气氛依然压抑,言助又看一眼后视镜,讪笑着调节气氛:“南小姐刚刚从乡下回来,年纪又小,大概还不太适应,说话难免没什么分寸。”
贺斯屿冷笑:“我在意了吗?”
言助看着他阴森的眼神,讪笑着:“没……”
贺斯屿阴着脸,右手掌心的钢笔都快被掰弯了。
忽然手机震动一下,贺斯屿阴着脸按开手机,看到微信发来一条好友申请。
一个猫猫头的头像,他眉头一皱。
点开,好友申请:“我是南桑宁。”
他眉梢微挑,方才周身阴郁的气势转瞬之间就消散了大半,他神色随和下来,有些懒洋洋的靠到椅背里,视线从容的再次扫一眼这条好友申请。
难怪要他联系方式,原来是想加他微信。
言助和司机忽然感觉到这车内气氛诡异的转变,又忍不住偷偷看一眼后视镜,就惊悚的看到自家老板唇角微扬,神色和煦的垂眸看着手机屏幕。
比刚才阴着脸还吓人。
言助顿时浑身发麻,立马收回视线看向前方,再不敢看一眼。
贺斯屿慢条斯理的点了“通过好友申请”。
-
桑宁回到南家,手机响了一下,看到消息跳出来,贺斯屿通过了好友申请。
她眨了眨眼,还以为他大概一气之下不会通过呢,没想到心眼儿没有她想的那么小。
纪妍告诉她,这个时代,打电话是一件不礼貌的事,如果留了联系方式,尽可能就加微信,没有那么紧急的情况下,发微信留言是一个很有边界感的高情商做法。
桑宁学以致用,她的微信现在已经加了很多人,连南思雅和南牧晨的微信都加上了。
桑宁戳开贺斯屿的微信,还十分有礼貌的打招呼:“贺先生您好。”
一码归一码,总不能真得罪了他。
最起码的体面还是得维持一下的。
两分钟后,贺斯屿的消息回来。
嗯
嗯?是什么意思?
桑宁拧着眉,这算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她还是不大喜欢微信聊天,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她很难确认对方的用意和情绪。
不过贺斯屿这人向来不显山露水的,她面对面也很难看透。
真是个麻烦的男人。
桑宁上楼回房,拿了琵琶还有纸笔,去外面的小阳台写曲谱。
自从老爷子知道贺老太太喜欢听她弹琵琶之后,就特意让人给她买了把琵琶,让她平时好好练,务必要哄好贺老太太,这往后对南家的益处当然的数之不尽的。
但桑宁其实没什么空闲弹,她现在时间挤的满满当当,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而且还有南家这堆烂摊子,她还得熟悉一下再回想曲谱。
她的小阳台虽然不大,但正对着后院的花园,阳光也很好,阳台上摆了一个吊篮,桑宁喜欢窝在那个吊篮里看书晒太阳。
如今她已经完全适应了南家的生活,自然也知道该如何享受。
拉开阳台的门走出去,却一眼看到花园里一对难舍难分的苦命鸳鸯。
“思雅,你怎么能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你知道我有多心痛吗?”
“反正你心里也没有我,我就算真的淹死了,你可能还会庆幸,转头就去娶詹宜君!”
“我不许你这样诅咒自己!思雅,你难不成让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吗?!”
“铮哥哥,我不许你这样伤害自己,”南思雅哽咽着,“对不起,我不该跟你发脾气的,我只是恼恨自己太没用了,处处被算计,总是被欺负。”
陈铮将她搂入怀里,安抚:“怎么能是你的错?分明是你那个姐姐太过恶毒!你这么单纯善良,哪里是她的对手?”
南思雅泪眼朦胧的抬头,看向他:“所以铮哥哥,你相信我的对吗?”
“当然!哪怕这世上所有人都被南桑宁那个恶毒的女人迷惑,我也会坚定的站在你身边,永远相信你!”
“铮哥哥。”南思雅哭泣着扑到他的怀里。
两人温情难舍。
桑宁面无表情。
南思雅其实说错了,她也不是对她完全没有攻击性的,至少她和陈铮每次出现,都会攻击到她的眼睛,侮辱她的耳朵。
南思雅似乎注意到她的视线,忽然抬头,两眼泪蒙蒙的瞪着南桑宁:“你在这做什么?!”
陈铮闻言立即将南思雅护在怀里,怒目瞪着南桑宁:“我告诉你,我在这,你休想动思雅一根汗毛!”
桑宁:“……”
桑宁面无表情的开口:“首先,这是我的房间。”
桑宁眉梢微挑,有些诧异:“姑妈这是说什么?我好像不懂。”
“你别跟我装!疾风汽车今天突然宣布破产倒闭了!要不是因为你这个小贱蹄子误导我,我也不会投进去大半身家买疾风汽车的股票!”
南闻月恨不能冲上来掐断桑宁的脖子。
桑宁并不意外,反而笑笑:“我一个山里回来的,连疾风汽车是什么我都不知道,姑妈拿这件事来质问我?”
温美玲也有些不满:“闻月,你就算股市投资失败也不能怪到桑宁的头上啊,她一个小孩子懂什么,瞎说八道你也信?你一个长辈,这么大年纪的人了,难不成还能信一个小孩子的话去胡乱投资?”
桑宁也跟着无辜的眨眨眼。
南闻月气的肺都要炸了,要不是南桑宁当时告诉她,听到贺斯屿亲口说要投资疾风汽车,她怎么可能去买这个垮的要死的疾风汽车的股票?!
这个小贱人,竟敢耍她?!
南闻月冷笑:“好啊,南桑宁,你耍我,坑惨了我半幅身家,现在你还想装无辜继续当你的南家大小姐?做梦!”
南闻月指着南桑宁,冲着南振明和温美玲尖声道:“你们还护着这小贱蹄子?你们怕是不知道吧,这小蹄子不知道多狠毒,她还把思雅踹进池塘里!”
南思雅震惊的眼睛都亮了。
苍天可鉴!她终于等到了清白的这一日!
温美玲几乎不可置信:“这,这怎么会……”
南振明沉声道:“当初不是你亲自作证,说是思雅自己摔进去的吗?!”
“是这个贱丫头把她踹进去的!”
南闻月恨得要命,她原本以为拿捏住了南桑宁的把柄,从此就能养一条听话的狗,任她差遣,她以为南桑宁必定不敢反抗。
可没曾想,这贱丫头从一开始就算计她!
疾风汽车她投了大半家产进去,就盼着公布辉耀投资疾风汽车,然后疾风汽车起死回生股票飞涨的消息,可没曾想,盼了这么久,盼来了疾风汽车突然宣布破产倒闭!
她的美梦碎了,现在只想拉着南桑宁一起死,冲着老爷子喊着:“爸!这个贱丫头心思恶毒,还满肚子的算计,从山里回来的野孩子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她前脚把思雅踹进池塘里,后脚又算计我!南家留着这样的孙女,迟早是祸患!还不如趁早把她赶出家门!”
老爷子听到这话脸色也不好看,沉声问桑宁:“你姑妈说的是真的吗?”
桑宁摇头:“我不知情。”
南闻月要疯了,尖叫着:“你不知情?!你跟我装什么?!当时我在场亲眼看到!”
南思雅带上了哭腔:“爸妈,你们听到了吧?当时就是南桑宁把我踹下去的,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南振明也怒斥:“桑宁,不许撒谎,说实话!”
“那天我送姑妈一家出门,姑妈的确问我,在贺家看到什么,听到什么。”
桑宁声音平静:“我说只看到了贺奶奶,姑妈不相信,说我如果不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她就立刻回去,颠倒黑白,告诉爸妈和爷爷,真相是我把思雅踹进池塘里的。”
“反正目击证人也只有姑妈一个,她当然可以胡说八道,姑妈还说,一旦我爸妈认为是我把思雅踹进池塘里的,那爸妈一定会把我赶出家门,让我重新回到乡下去当野丫头,我实在是害怕,所以才受她胁迫,说了我在贺家的见闻。”
“你放屁!明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