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晚没想到厉觉的力气这么大,自己在他手里就像是老鹰抓小鸡一样轻松。
不过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谈晚争辩道:“事情你得分个轻重缓急,韩贝雅家里出事情了,刚给我打电话要我去,我必须去一趟!”
这回谈晚反复拉了好几次车门,却从里面拉不动了,车门被锁住了。
厉觉默不作声地从驾驶座上车,重新系上安全带,他看了她一眼,深深叹了口气:“别吵了,我开车带你去。”
本来以为在此事上还得与他纠缠几个回合,没想到他竟然将车掉头,往林子外驶去。
半个小时之后,车子稳稳地停在韩贝雅家门前。
“你在这等我,我去......”谈晚下车后对驾驶座上的厉觉说道。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厉觉也解开了安全带下车了,将车门锁上后朝自己走来。
谈晚道:“你不用陪我去,我自己去就行。”
谁知男人压根没理会她,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冷冷说道:“别废话,我跟你进去。”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韩家,谈晚刚走进来就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
韩贝雅、韩伯母、韩伯父还有姑姑,四个人围坐在客厅内,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愁容。
“晚晚你终于来了!”韩贝雅见到谈晚后赶忙迎了上去,一眼就看见谈晚手腕和膝盖上的破皮,“呀?你怎么摔成这个样子啊?没事儿吧??”
谈晚安抚道:“没事儿,先说你们家的事要紧。”
韩贝雅将谈晚介绍给了自己的姑姑,“姑姑,这就是我一直和你提过的谈警官。”
韩姑姑一听说谈晚是警察,脸色微微紧张起来,将韩贝雅拉到一边:“你这丫头怎么能报警呢!万一被发现就要撕票了!”
“姑姑放心我没报警,这位谈警官是我好朋友,我请她来分析一下情况,毕竟这种事情谈警官比我们都有经验嘛。”
韩贝雅两头忙,安慰完亲姑姑后,又将谈晚拉到一边。
眼睛朝厉觉那儿瞥了一眼,对他的存在十分在意,于是压着嗓音问:“你怎么把他带来啦?”
“这个说来话长。”谈晚清了清嗓子,又朝韩贝雅姑姑看去,“能详细说一下事发经过吗?”
韩贝雅的亲姑姑此刻哭得泣不成声,几乎是强压住内心的悲痛,说话声音也始终颤抖断断续续,仿佛下一秒人就要哭晕过去了。
见姑姑这个样子,大概率也说不清楚了。
好在韩贝雅全程都在场,总算有个条理顺的,她便将自己看到的事情描述出来。
昨天晚上庆贺宴结束后,韩贝雅原本想回到酒店继续睡大觉,却接到姑姑打来的电话,说小表妹饭后突然呕吐,还有些发烧,推测可能是吃坏什么东西引发了肠胃炎。
当天晚上家里没有人,姑姑一个人照顾不过来,于是韩贝雅便在凌晨赶回家帮着照料小表妹。
由于之前小表妹得过肠胃炎,家里还有对症治疗的药片,喂了两粒药后效果极佳。
可能是药效发作了,小表妹没有再有呕吐的行为,睡得也十分安稳。
姑姑又守在旁边观察了一个小时,见情况稳定下来后才去休息。
上床休息的时候看过时钟,已经快三点了。
姑姑一大早就做了好消化的皮蛋瘦肉粥,可小表妹一觉睡到中午,直到粥凉了才醒来。
后来热粥花了大概二十分钟,等粥热好重新端上桌,转头一看鸢儿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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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儿就是我那小表妹。”韩贝雅补充道。
“我在电话里听你说有人绑架,你们又怎么会认定表妹是被绑架走呢?”谈晚问。
“是因为这个,绑匪送来了这个!”姑姑激动地站起身来,将面前的一张A4纸递来。
只见那张A4纸上,用报纸上剪下来几个大字,连在一起组成了一句话:
韩鸢儿在我手上,三天内,将500万现金放在黑色垃圾袋,放在十字街的垃圾桶里,否则三天后,你们见到的就是她的尸首!!
每个字的大小不同,字体粗细也不同,就连纸张颜色深浅也有差别。
看来对方很谨慎,特地找了好几份不同的报纸,再逐字查找剪下来。
“这张东西你们是怎样得到的?”谈晚又问。
这张东西是姑姑先看见的,韩贝雅也不清楚了,于是众人又齐刷刷地看向了姑姑。
根据姑姑回忆,这东西当时就插在家门口的信箱里。
是她发觉孩子不见了后出门找,在信箱里发现的。
起初她还以为是什么广告,从信箱里抽出来后差点随手丢掉,还好扫了一眼里面的内容,险些误了大事。
听到这儿,谈晚特地走到门口看了一眼韩家的信箱。
韩家是独立小户型,左右两边都有邻居,并且也都是独立的房型。
她抬头看了看左右,并没有看到监控什么的:“这附近有监控吗?”
韩贝雅的姑姑摇摇头:“没有,因为我们这边都是新建的楼盘,物业设备还都不完善,监控这些虽然在群里说会筹划,但到现在都没有落实安装......”
谈晚一边思考着,一边原地走了几步。
当她快靠近左边那家住户的铁门时,里面的狗突然狂吠起来,声音尖锐洪亮。
谈晚本来还在认真思考问题,被狗这么近距离一吠,吓得她朝后一躲,猛地撞进了厉觉的怀里。
谈晚惊吓之余不忘用手按住疼痛的后脑勺,使劲地揉了好几下后疼痛才有所缓解,回头抱怨道:“厉先生你穿铠甲啦,胸这么硬?”
“对不起啊晚晚,忘记提醒你了。”韩贝雅赶忙将谈晚拉回自家门口,“这狗见到陌生人靠近他们家铁门就是这个样子的,叫的这附近都听得见,熟了之后就不会叫了。”
果不其然,当韩贝雅将她拉开,一旦人离铁门远了,狗看不见了就不会叫。
“陌生人都这样吗?”谈晚发觉了事情的盲点,又问韩贝雅姑姑,“今天你女儿鸢儿醒来到失踪的那段时间内,听到过狗叫吗?”
姑姑和韩贝雅同时回忆,两人一前一后都说没有听到过狗叫。
“确认没听见狗叫?你们再仔细回忆回忆,别出错。”谈晚与两人再一次进行确认。
这一次姑姑回忆起当时许多小细节,更加坚定了自己的说辞。
“谈警官,当时我在厨房煮粥,厨房的窗户正对面就是邻居家,当时为了散热气,窗户还敞开着的,要是狗叫的话我一定会听得见。”
谈晚根据以往自己对绑架案的经验,得出了关键结论:“要真如你们说的一样狗没叫,那极有可能是熟人作案。”
“熟人?”姑姑飞速思考着,“能有谁呢......”
几人重新回到客厅,对最近发生过的可疑事情进行复盘。
也不算可疑,而是比较特别的事情大概有三件事。
鸢儿体质特别容易过敏,家中常备许多抗敏药,前几天整理药箱的时候发现,抗敏药少了一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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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贝雅一进房间就问谈晚住外面的原因,在听完全过程后先是后怕,又听说谭雪被暂扣拘留时感觉十分解气。
“关得好!”韩贝雅将行李和大衣往沙发上一丢,“这种人最好是关她个几年长长记性!”
“哪儿关得了那么久呦我的祖宗。”谈晚半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停顿片刻后,又话中有话地说道,“谭宗远不会让她女儿坐局子的。”
“谁管他的,天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更何况谭家衰败了早没了先前的权力和人脉,我就不信他能大的过法律条规~”
韩贝雅一向侠义气概,平日对陌生人也能路见不平一声吼。
更何况这一次是谈晚遇事,她恨不得现在左手一把菜刀右手一把斧头冲到谭雪面前将人砍了,好让好姐妹解气。
谈晚浅浅笑了一下,没在应声。
她心里有自己的盘算,要是谭雪真因自己被关进监狱判了刑,之后纵然谭宗远没法救女儿,也会想方设法给自己使绊子。
她更清楚这个谭雪不过是个蠢笨的,只是收钱办事而已,最重要的还是得知道幕后主使是谁,否则抓进去一个谭雪,之后还会有更多的‘谭雪’,‘杀’是杀不完的。
将人拘留,一是给她一个教训,二也是为了解气。
再关个十七八天,就放谭雪走吧,谈晚心想。
正想着,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这一次是李东辽的电话。这个家伙不好好在家睡觉休息有什么事情?
带着疑惑,将电话接通。
只听电话那边环境嘈杂,应该是在室外,李东辽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大概是在什么信号不好的地方,夹杂着电流声,让人有些听不清。
李东辽不知遇到了什么事情,在电话那头语速很快地说着,从声音能听得出焦躁紧张的情绪,感觉事态很紧急。
谈晚立马坐了起来,引导李东辽说慢一点:“你那边信号不好,我听不清,你说什么?”
电话那头的声音消失了几秒钟,大概是李东辽举着手机朝信号好的地方移动了几步,再接听的时候声音清楚了许多。
“又死了一个,这一次在潮河下游,又发现......发现......”李东辽的声音又断了。
“发现了什么??”谈晚意识到大事不妙,赶忙追着问,“你再说一遍!”
“是尸体,尸体!”李东辽火急火燎,此刻他就站在尸体面前,惊骇的画面从眼睛里进入,再从嘴巴流出。
李东辽简单描述道:“和第一具尸体的死相很相像,是凶手犯得第二宗杀人案了”他应该是吓坏了,声音惊愕又恐惧,完全没有往日的镇定。
挂了李东辽的电话,谈晚一个翻身下了床快速换上衣服,对韩贝雅丢下一句:“有案子,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有事打我电话。”说完就开门跑了出去。
只剩下韩贝雅一脸懵逼:“啊?哦......”
李东辽电话里所谓的潮河,就是第一天俩人赴局的那条黑漆漆的河。
第一具尸体被发现的位置是在拆迁住房区,也就是潮河的上游。
而这一次,李警官是在潮河下游发现了新的受害人。
等谈晚赶到的时候,河边已经围了一条黄色警戒线,大部队还没到,只有李东辽一人守在尸体旁。
尸体被水浸泡至少有5个小时,尸体表面的皮肤已经发白了,逐渐开始有泡发的迹象。
李东辽脸色不是很好,见到谈晚时手有些发颤,只说了一句:“已经通知队里了,没想到还是你快。”
“发生什么事了,尸体是你发现的?”谈晚来的急,跑了一身汗,“你怎么会到这儿来的?”
河边距离大路还有段距离,这附近杂杂草丛生,还生长着一片比人高的芦苇丛,轻易不会有人进来。
“我原本想早点来案发现场附近再看看,或许会有新的发现,车开到这里尿急。”李东辽挠了挠后脑勺,唰地低下了头,小声道,“我是来撒野尿的。”
附近灯也没有,河边更是漆黑一片看不清路,李东辽尿急,闯进芦苇荡的时候急匆匆的也没看路。
一脚踩到不知道什么东西,软乎乎的,不像是石头,再低头一看是尸体。
吓得李东辽立马叫出了声,往后猛退的时候还被尸体的腿绊了一跤,还好稳住了重心没真摔下去,否则就该与尸体面对面贴脸了。
本来李东辽早起还有些困意,被这么一吓别说困意了,尿都给憋回去没感觉了。
让李东辽缓缓神,谈晚独自钻进了芦苇荡。
这一次是具女尸,身上除了一条裤衩外其余一概没有,四肢也被刀刃砍过,四肢的腿骨消失了,剩下空荡荡的皮肉组织。
脸上被盖着一块干净的布,洁白干燥,应该是李东辽挡住的。
遮盖物下是一张被河水冲洗过的脸,脸上的浓妆没被完全冲散,眼影,假睫毛,眼线都还在,看得出是精心画过。
而脸的下方,女死者的嘴角微微翘起,与第一起案子的男死者一样,露出牙龈的笑容看得人心里发颤。
尸体的脚踝处绑着一根手指粗的麻绳,麻绳一头绑在尸体的腿上,留出一条长长的绳飘在水里。
谈晚伸手将水里剩余的绳头拉出水面,发现另一头的绳头断了。
尸体的脸部与肩膀表面都有明显的擦伤,长发和口腔均残留大量水草段,应该是凶手在上游抛尸,被水流冲到了岸边。
待水警顺着河道一路向上,从河底找到了六个2L矿泉水瓶子,瓶子里塞满了黄沙,瓶口用盖子盖实,都系在了一根麻绳上。
将两根断裂的麻绳放在一起进行比较,可以判定是同一根。
一瓶2L的塞满黄沙的矿泉瓶重量大约是6Kg,6瓶这样的矿泉水瓶加在一起,大约有36Kg。
死者身材原本就很纤细,去除残肢的重量,估计也不会超过36Kg。
也就是说,只要6个装满黄沙的矿泉水瓶,就足够将尸体拉入河底深处了。
两起案子,死者的死状都极为相似,但凶手选择的抛尸方式却大不相同。
第一起案子的男尸,是被折磨后吊挂在室外显眼处,像是等着人发现一样。
而对待女尸的处理方式则是抛入河中毁尸灭迹,要不是绳子断裂,尸体被李警官发现,或许不需要半个月就会被河里的鱼啃食个干净,是凶手将她藏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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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两起案子的杀人手法及其相似,谈晚向局里申请了并案调查。
这两起案子很快传遍媒体网络,在A城内引起很大的话题。
警局扛着外界压力临时开了一场会,并在会上命令谈晚负责的小队在48小时内锁定嫌疑人。
从会议室出来,李东辽整个人都有些泄气,将文件册摔在办公桌台面上。
愤愤不平地骂了起来:“两天,就给两天时间,要是再抓不到人还要降你职,你说这不就是副局长故意刁难我们吗?!”
“案子那么紧急了还非要你先上交查案报告。”李东辽站在谈晚身旁陪着她写报告,气得半死,“这就是在浪费你时间,好到时候找不到凶手顺理成章地撤你职!”
有人义愤填膺,就有人泰然自若。
“第一具尸体发现不过两天就出现了第二起,要是再让第三起案子出现,势必会引起居民恐慌。”谈晚敲眉目紧锁专心地敲击着电脑键盘,整理侦案报告,“赵局不得不急。”
就在此刻,第二起女死者的死亡报告也出炉了。
报告上说明死者虽然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但死因是后脑头骨受到撞击骨裂外加身体失血过多死亡。
死者的小腿骨、大腿骨以及上肢手骨都消失了,除此之外,死者的口腔上颚被金属容器划伤严重,嘴里残留涤棉纤维,脖子上也留下了脖圈囚禁的痕迹。
在第一起案子上,李东辽还怀疑过服用安眠药是死者王义了结痛苦的方式,现在这样的怀疑可以被粉碎了,是凶手用来杀害嫌疑人的方式。
当死者因服用大量安眠药死亡后,凶手就对他们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切割。
两起案子唯一不同的是,死者取走了女死者的骨头。
为什么只取走女死者的骨头......一时间谈晚还没有合理的说法能解释其中缘由。
谈晚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抓起桌上的钥匙就往外走:“李东辽,跟我去一趟潮河。”
一路上堵车严重,李东辽突然心血来潮,开始吐槽起犯案的凶手。
“没想到突然钻出来个连续杀人魔,两位死者的死相也太惨了,这凶手也不怕夜里碰见鬼魂索命吗?”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想掏副驾前挡板内的士力架。
谈晚熬夜办案不吃饭常常容易低血糖,因此常会在副驾挡板内放点巧克力什么的。
掏了半天没找到士力架,却摸到了谈晚的药。
“你怎么还在吃这个。”李东辽将镇定片拿在手里,“一个月前心理医生不就说你可以慢慢停药了吗?”
谈晚苦笑一声:“吃药容易停药难,我对它都依赖了。”
“你这样被别人发现了可不行啊。”李东辽左顾右盼观察了一番周围,确认没有认识的人后又说,“局里现在多少人想坐你副队的位置,你得小心些。”
一说起有关谈晚的事,李东辽就会自动开启老妈子絮叨的模式。
忽然,李东辽的目光透过透明药瓶停在了里面的药片上:“你是不是换药了?”
李东辽突如其来的话,让谈晚一愣,否认道:“没啊?”
原先的药片外面包裹着的糖衣颜色是米白色的,可现在,借助中午的阳光能看清楚里面装的药片是纯白的。
趁着红灯停下间隙,谈晚赶忙接过李东辽手里的药瓶,确实和以往不一样。
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瓶子里的药全部调换了......
这不是巧合,谈晚很快就将谭雪里应外合闯入自己家的事情联系在了一起。
要是这两件事真的有关,那谈晚就能断定与谭雪里应外合的人是想置自己于死地。
对了,如今韩贝雅与自己住在一块儿,该提醒她留意外送的吃食,别被人掺了东西才行。
只不过现在她搬离了那里,酒店监控多人流大相对也比较安全,而从对方费尽心机换自己药的行为看来,应该没想过与自己发生正面冲突,只是在背地里动些手脚。
而先前李东辽只知道谭雪非法闯入,并不知道她与外人勾结的事情,这也是好事。
目前最要紧的还是眼前的案子,不能让李东辽为自己的事情分心了。
李东赶忙追问,打破了谈晚的思绪:“最近你的副驾驶坐过谁??”
“没带过任何人啊。”谈晚尽可能表现出轻松的表情,然后呆呆地用手指指向李东辽,“只有你常坐我车的。”
空气仿佛静止了,李东辽伸手一个脑瓜弹在谈晚头上:“你是白痴吗??”
谈晚吃了痛,却捂着额头哈哈大笑与李东辽打趣起来:“李东辽你现在是玩笑都开不起了是吧,我现在可是你上司,这是你对上司的所作所为嘛!”
“这药你到底吃过了没??”李东辽恨铁不成钢,“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我得拿一颗去医院检验看看是什么药,别到时候吃死了都不知道。”
“这只是备用药,我常吃的那瓶一直在包里,全天跟着我不离身的。”谈晚将药瓶丢进包里,“现在凶案得排第一,等这个案子结束之后再说吧。”
红灯闪了几下变成了绿灯,随着车子重新起步,再也没有人提起这件事。
大约又行驶了半个多小时,车子稳稳停在发现王义尸体的不远处。
下了车,顺着河道朝下游看去,目光所及之处就能看见第二具女尸搁浅的芦苇荡。
拆迁矮房这块儿人烟稀少,据说90%的拆迁户已经搬走了,留下的不是钉子户就是一些不满意拆迁条款的居民,寥寥无几地住在这周围。
这天是阴天,这河边的矮房区依旧一潭死水般,死气沉沉的没有丝毫人气。
李东辽一下车,回忆起那天晚上看见尸体的经历,就感到背后一阵发凉:“这鬼地方怎么白天也这么吓人。”
在附近走了几步,发现先前碰到过的流浪汉就住在河边附近的小屋里,怪不得那天能撞见尸体,原来他家就在这附近。
靠近房子,就立马闻到一股垃圾腐烂的酸臭味。
换做一般人肯定被这味道劝退了,最容易反胃的李东辽,被这几天的尸臭连续暴击了几日,甚至都感觉垃圾的酸臭味也就那样。
身后一阿婆提着菜篮子经过,看见两人杵在这里,便问了一句:“哎你们找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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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产只判定的一方面,要是对方继续上诉,能拿出你没有照看孩子安全能力的证据,你就有可能败诉。”
“你回忆下最近一次你前夫来看孩子是什么时候,抗过敏的药是不是那之后不见的?”
经过谈晚的提醒,韩贝雅姑姑发现了新大陆:“好像还真是!”
谈晚:“这是为了避免孩子离开家之后出了什么问题,事先偷走的。”
说话说多了喉咙痒,谈晚咳嗽了好几下,好在喝了厉觉递来的温水才感觉舒服一点。
“至于晚上你听到的说话声,可能是带有通话功能的儿童手表。”
还没说完,电话那头就引发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骚动很快过去,韩贝雅接了电话,说姑姑气势汹汹地出去了,想必是要去姑父家里找人。
“可今天早上绑匪还送来了照片,那怎么解释呢?”韩贝雅继续追问,“这也是假的吗?”
“你再仔细看看这张照片,韩鸢儿的眼睛里丝毫没有恐惧,说明她并不害怕,这也证明了我的猜测。”
韩贝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这才听出谈晚嗓音不太对劲:“晚晚,听你声音怎么这么哑啊?你现在住哪儿,我来看看你。”
2023年01月06日,阴
今天期中考试的成绩单下来了,除了数学没考好,其余都得了A。
老师说每个同学都要拿回家给家长签字,我有点不敢给妈妈看,最近爸爸妈妈在闹离婚,妈妈心情一直不好......算了,还是让阿德帮我模仿一下家长签字,上一次就是他帮我签的。
期中考试前,阿德发现了我包里J TWO的明信卡片,知道我是他们的粉丝后说他可以带我去看他们的演唱会,可惜妈妈不会同意我去的,她总说这些会妨碍我学习。
阿德教我撒谎,说周末的演唱会就6个小时,只要和家长说是去图书馆就保证没问题,但我不敢,要是被妈妈发现我说谎就会被打手心,我怕妈妈打我,只好拒绝了他。
我好羡慕阿德,他爸妈从来不吵架,也不会对他要求苛刻,每个周末还会带他游乐园,哦对了,上次阿德给我看了他们一家去水族馆的照片,我真的好羡慕......
2023年01月23日,小雨
今天爸爸和妈妈去了民政局办离婚,那边的阿姨说现在要‘离婚冷静’,我不太懂,奶奶和我说,就是爸爸妈妈要分居一年然后才能彻底分开,还问我想跟谁,我不知道。
下午放学后妈妈送我去练琴,今天下雨了,妈妈的手机进水坏了,虽然她没说话,但是我感觉得到她很生气,等下练琴的时候一定不能出错。
刚才在课上老师让我拉一遍上周刚教过的圣母颂,我认真练了整整一周,可第二小节还是拉错了,我下意识看了一眼妈妈,她的眼神好可怕,我真的是太紧张了,还好老师没有怪我,她比妈妈要温柔很多。
回家之后爸爸来看我了,还给我带了我最喜欢的小蛋糕,晚饭之后他悄悄问我是不是喜欢J TWO,我很惊讶他是怎么知道的,他没告诉我,只是摸了摸我的头说爸爸什么都知道。
爸爸走之前告诉我说,下周我生日他会送我J TWO的海报,我很高兴,但高兴之余也很担心,要是妈妈不同意我挂该怎么办。
2023年01月31日,阴转晴
今天是我的生日,爸爸把海报送给我,他说要和我一起去房间选一个最显眼的地方贴上它,可我不想贴,我担心妈妈把它撕了,可爸爸却让我不要担心,说他会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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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十几分钟他就回来了,说妈妈同意了,还陪我找了房间里最醒目的地方挂上。
饭桌上爸爸和妈妈又吵架了,爸爸一气之下摔门走了,我不想让他走,可我也没办法留住他,看着爸爸离开这个家,我感觉好孤独。
晚餐过后妈妈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又生气了,我呆在角落里也不敢说话,可她还是很快注意到了我,并把我带上楼拉琴。
我拉琴的时候她会拿着一根小木棍守在我身边,要是我不小心拉错了一个音符或者拉琴的姿势不对,她就会用那根小木棍打我的手,用木棍打手真的好痛,我不想再拉琴了。
和妈妈比起来,爸爸会支持我的兴趣,会带我出去玩,也一定不会逼着我拉琴。
今天拉琴的时候我在想,嗯,或许我应该在他们离婚的时候选择跟爸爸走。
2023年12月28日,大雨
一审判决出来了,法庭上法官叔叔说爸爸没有能力抚养我,将我判给了妈妈。
最近爸爸来看我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今天他送了我一个儿童手表,是电视广告上很火的那款电话手表,我前几天也和妈妈说我想要,可妈妈说要是我期末可以考全A的话,手表能作为奖励买给我,我知道她在骗我,她从来不会兑现承诺,还好爸爸给我买了。
他把他的电话号码存在了电话手手表里,他说要是我想他了的话,可以随时打给他。
每次和爸爸亲近的时候妈妈就会吃醋,所以我为了不让她知道我在和爸爸通话,只好把头蒙在被子里,可就算这样也还是好几次险些被发现。
好几次那个女人连门都不敲就闯进卧室,每次我都要被吓一大跳,我很讨厌她这样,可她从来不听。
2023年12月30日,晴
今天爸爸问我想不想和他生活,我说想,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爸爸让我别担心,他有办法把我带到身边照顾,只要我按照他说的做就行。
首先要准备的是我的抗过敏药,爸爸来接我出去过周末的时候从家里偷偷拿了一盒,然后爸爸把我带回了家。
他拿了两副手套出来,他戴一副我戴一副,然后又拿出一大叠报纸,我们一起把需要的字找到,然后拿剪刀把字抠下来,再用固体胶粘在空白纸上。
我们找字找了一个下午,虽然眼睛很酸,但我玩的很开心。
晚上吃饭后我学着之前肠胃炎发作一样装作呕吐的样子,我被带上了楼,吞下事先换成安眠药的‘胃药’,我吞下药安心地睡了,按照计划爸爸明天会带我走,三天后再会把我送回来,到时候他会起诉妈妈看管不利,虽然这样对妈妈很不公平,但一想到能和爸爸永远在一起,我还是答应了。
2023年12月31日,晴
我睡醒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我没想到会睡这么久,希望爸爸没有等着急。
我下楼的时候说肚子饿,妈妈说早上煮了皮蛋瘦肉粥,得热一热才能吃。
我从小就不喜欢吃皮蛋,她从来没有关心过我喜欢什么和不喜欢什么,不过没关系,这一切都要结束了,相比于妈妈,爸爸更关心我。
今天表姐也在家,我出门的时候得小心些不能被发现。
我是趁妈妈煮粥的时候走的,走之前还根据计划,把我和爸爸一起制作的信塞进了信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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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凯进包间的时候,王经理和谈晚刚好说完话准备离开。
王经理手里提着装钱的黑色箱包,刚起身准备送走警察,就看见包厢的门被人推开了。
他早早就吩咐外面的人,因此没想到这会儿会有人进来,看到门被人打开了有些吃惊,下意识将箱包朝身后藏了一下。
当包厢的门彻底打开,进来的是周凯周总时,王经理脸上瞬间错愕。
快要到万圣节了,大胜夜总会也迎合节日办了很多活动,今天周凯是顺道经过来看,没想到半路上听会所里的小弟说警察来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房间里坐着的竟是熟人谈警官?!
王经理见周老板一直盯着谈警官看,便各自介绍起来“这位是大胜的周老板,而这位是警察小姐,来查问点事情。”
谈晚不认识这个人,可眼前这个男人盯着自己看的样子活见鬼似的,觉得奇怪。
她直言不讳地问道:“看周老板的样子,像是认识我?”
周凯保持发愣的状态许久,一直站在门口没有动。
直到谈晚说话了,他才回过神。
一个箭步冲上前赶忙握住她的手,眼睛死死地盯着谈晚一刻不放,说话声也结巴起立:“不......不不,我也是第一次看见到谈警官。”
说实话,周凯没撒谎,他确实是第一次见谈晚真人,只不过以往都是好兄弟手机相册里见过几次谈警官的照片。
就像是在相册里看了好几年的纸片人突然变成真人站在自己面前一样,惊喜又惊吓,一时间心头十分复杂。
对于自家这位小老板,王经理对他的形容很简单,是个想法简单又不懂经营的富二代。
地主家的傻儿子,人傻钱多说的就是这位少东家,平常见识过太多周老板做的荒唐事,却依旧理解不了今日他在见到谈警官后突如其来的反常。
在得知自家员工被人杀害了,而谈晚已经了解完情况完准备走了的时候,周凯突然将谈晚拉住,赶忙说道:“等等,这个员工我熟!”
此话说完,在场包括王经理在内的两名员工都震惊地看着自家老板。
他一年来不了会所几次,连管理层都没认全,怎么可能认识这么基层的员工。
周凯环顾了一圈四周,又提议:“包厢空气不好,谈警官要不然和我去咖啡馆,我和你说说那位张小惠的事情呗。”
王经理赶忙小声耳语:“老板,那个员工叫赵小惠。”赵字上还特地用了重音。
“你瞧我这记性,对对,赵小惠嘛我熟!”周凯着急地狡辩了几句后,朝门外做了个请的姿势,“谈警官这边请吧。”
谈晚觉得此人行为怪异的同时又十分好奇,顺势接下他的话茬,想看看这位周老板在打什么主意,便按照他的意思陪他去了咖啡馆。
大胜会所旁边就有一家高档咖啡厅,咖啡单价昂贵,来的客人也不多,整体比较清静。
周凯熟门熟路地走进去,在窗边找了一个显眼的位置请谈晚坐下。
待两人坐下后服务员上前送来菜单:“先生小姐,今天喝些什么?”
“让她点,谈警官不用客气。”周凯一边说,一边头都没抬,低着头疯狂在手机上打字,不知道在干什么。
谈晚实在看不懂他在干什么,也没耐心喝东西,摆摆手让服务员先下去。
“周老板,现在就我们两个,你总该对我解释一下吧。”
周凯应该是信息发完了,听见谈警官发话,赶忙收起手机:“解释什么?”
“你是不是见过我?”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那刚才你怎么知道看我第一眼就知道我姓什么。”
谈晚压根就不用猜疑,也不与他绕圈子,一语道破。
刚才在包间里王经理互相介绍的时候只介绍了两人的身份,并没有告诉周凯自己姓谈。
要不是认识自己,那就是见了鬼稀了奇了。
周凯被逼到绝路,拖延时间不说话,眼睛不断地朝着窗户外面张望。
谈晚继续逼问:“你在等谁?”
周凯紧张地腿都抖了起来,看窗外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谈警官和我开玩笑呢,我哪里是在等人哈哈......”
他刚才一坐下,谈晚就见他在和别人发消息,眼睛又不断看着窗外,绝对是在等谁。
看他对自己的样子不像是有仇,又约在咖啡馆这种公众场合地方应该不会对自己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谈晚一时间无法推测结果,心想,这姓周的不会是傻子吧?
“我没空和你在这边浪费时间,我要走了。”终于,她的耐心全部耗尽了,提起包就要离开。
“等等,你别走!”周凯离开椅子,想要将人留下却没有成功。
他眼睁睁地看着谈警官离开,脸上写满的遗憾几乎要溢出来了。
谈晚离开咖啡店后特地绕了一个大圈,侧身藏在建筑中盯着咖啡馆那边的动向。
这个大胜会所经理负责人涉黄,而这个姓周的老板也行为古怪,她倒要看看怎么一回事。
大概过了五分多钟,一辆宾利一个急刹停在了咖啡馆门口,从车上急匆匆下来一个西装笔挺的男子。
谈晚藏在咖啡厅马路对面,夕阳照地路面有些反光看不清楚男人的样子。
直到男人关上车门后急匆匆地小跑进了咖啡馆,谈晚才透过玻璃窗看清楚了他的长相。
怎么是他......
显然,他和会所老板周凯认识,坐下后两人交谈了起来再无异样。
就在这时,谈晚的手机响了,李东辽打来的。
最近接李东辽电话接多了,每次接起来都有不好的事情。
果真不然,谈晚刚按下接听键,就听见对面传来震耳欲聋的声音。
“不好了谈队,小何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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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车赶到了第一人民医院,匆匆赶到ICU,在门口与李东辽碰了面。
李东辽之在电话里说是在垃圾站找到的小何,刚找到时,小何的身体被垃圾掩埋了一大半险些窒息。
幸运的是被发现时她的头还露在空气中,虽然还在昏迷,但捡回一条命。
“怎么会这样......”谈晚一阵后怕。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只有等小何清醒过来问个明白。
谈晚将此事通报到了局里,又在ICU门口至少四个小时,生生等到小何清醒过来。
主治医生为小何做了许多身体检查,得出结论是后脑勺被重物重击导致轻微脑震荡,CT平扫完未检验出血块残留。
小何命大,加之年纪轻恢复得快,醒来后虽然还有些迷糊,但总算可以说话了。
“李哥喊我监视那个流浪汉,这几天我都蹲在墙洞下面拿望远镜盯着,昨天晚上我饿得不行了就买了两个小面包垫垫肚子。”
“刚撕开包装袋,就听见身后的杂草发出声响,刚要回头看就被人抡了一脑袋,哎呦......”
小何语速说地快了些,立马感觉头疼脑涨的。
“我让鉴定科的同事去过现场,在桥洞下面的淤泥附近查到了脚印。”谈晚将检验科发来的脚印图片给小何看。
“你看清楚是男的还是女的了吗?”李东辽着急的问。
就在此刻护士提着吊瓶来了,声音低沉不耐烦地挤了进来:“家属让让,病人该挂水了。”
这位护士的声音很独特,属于比较有辨识度的那一类。
刚挤过来,谈晚就闻到了她身上的味道,是消毒药水混合着汗臭味和一股廉价的香味,三股味道混合在一块儿,让谈晚下意识朝后撤了一步。
这个护士身上带着浓郁的狐臭,工作忙起来就容易汗流不止,估计是想用淡淡的香水味掩盖住身上的体味吧。
可这股香水味,怎么就让人这么熟悉......
“你家是不是就住在潮河边上?”
谈晚突然间开口,引发身边两人同时看来。
护士戴着口罩,一双眼睛牢牢盯着谈晚看去,就连手上挂盐水瓶的动作也停顿住了。
无人发声,然后谈晚赶忙又说:“不好意思冒昧了,可能是我认错了。”
随后瞥眼看到了她胸口的铭牌,上面写着:郭凤莲。
“郭护士辛苦了,这孩子在本地没家人,还望您多费心了。”
郭凤莲全程低着头,喉咙发声“嗯”了一下,此外再也没有说话了,只是专心处理手上的工作。
回到李东辽问小何的问题,小何想了很久,最后也没回忆起来:“对方动作太快了,我压根看不清他的样子。”
岩本还想让小何贡献一些有用的线索,这么看来也没戏了。
两人在小何身边又聊了一会儿,确认小何并无大碍才离开。
走在医院的过道上,经过药房的时候看见许多病人在那取药。
自从确认凶手是用安眠药物让受害者死亡后,她已经查遍了整个城所有的药店,没有任何一家医院反馈有人大量购买安眠药,也没有药店被抢和偷窃。
也怀疑过一些需要定期来医院配备安眠药的患者,是否可能囤药犯罪的行为。
对于这类人,也一一进行筛查过了,基本也排除掉了。
现在大部分医院内的取药处和配药处合并了,病人在前面取药,药剂师在后面配药。
看着药剂师忙碌配药的样子,谈晚茅塞顿开:“对啊,要是知道药物成分懂得配比,就不用买现成的了......”
医院嘈杂,李东辽没听清:“你在说什么?”
谈晚醍醐灌顶道:“下药的凶手有医学常识,给两名死者下的药不是买的现成安眠药,而是自己做的!”
“那这怎么查啊,懂医学的人这么多,医生护士或者是念医药大学的大学生,整个A城都有几万人了吧?”
嫌疑人基数太大了,要真这样排查下去,没一两个月根本查不完。
简直是海底捞针。
突然,走道里响起一阵尖锐刺耳的爆鸣声:“孽障!!!”
谈晚还没来得看清声音的来源,就被一个大耳光扇在了脸上。
对方发了狠几乎是用尽全力打下来,耳光打在谈晚的脸上,那声音大得像是天崩似的在走道中回响。
谈晚被打的控制不住重心,整个人都摔进了身旁的护士更衣室内。
她趴倒在地上这才感觉到脸上火辣似得烧,嘴角得淤青伴随着血丝一阵阵地胀疼。
抬眼一看,是父亲,盯着那张目眦眦裂怒火中烧的样子站在自己面前。
“逆子!”
谭宗远迈着大步朝谈晚走去,还想对她施暴,被李东辽挡住去路给拦了下来。
李东辽气急败坏:“你袭警是要坐牢子的!!”要不是他知道这是谈晚的父亲,否则早把人撂到地上动弹不得了,还能让他有机会站在自己面前?
面对李东辽的威胁和恐吓,谭宗远丝毫不畏惧,反而仗着自己的身份吼起来:“坐牢?好啊!她能把她妹妹送进监狱,我倒要看看现在是不是还要继续把我这个父亲送进牢子!”
听了谭宗远的话,谈晚扶着门把手颤颤地站了起来。
嘴角咧开自嘲地笑了一声,原来如此,说半天终究还是要为谭雪出口恶气。
“我妈当初怎么会瞎了眼嫁给了你。”
谈晚嘴角受了伤,声音轻蔑又很轻,谭宗远年近六十慢慢开始耳背,没听清楚。
“你个白眼狼是不是在骂老子!”
“我刚才在说......”谈晚喘了一口气,爆口骂道:“当初我妈是他妈的瞎了眼了才嫁给你!怎么样,现在听清楚了吗?”
大概是这辈子还没有人敢这样和他说话,谭宗远一时语塞,站在原地僵着反应。
周围的路人都纷纷看向这里,谭宗远一把年纪了被围观有些下不来台面。
他没台阶下被顶到了杠头上,恼羞成怒,伸手朝谈晚站立的方向大步流星去,试图利用蛮力打回去。
李东辽再一次挡在谈晚面前:“袭警三年以上七年以下,伯父请自重。”
听到这话,谭宗远屏气凝神停住了手。
谈晚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自己父亲在恐吓下收了手。
每每想到母亲与这样的男人生下了自己,谈晚都会觉得一阵恶心。
若他谭宗远能够不惧威吓再给自己一巴掌,她可能还会在心里觉得,他为了另一个女儿还算有点胆量,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个笑话。
他谭宗远能够为了最爱的女儿打另一个女儿,也会为了自己的安全忘记他最爱的女儿。
啊,真是恶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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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当谈晚醒来时韩贝雅已经起床了。
问魂仪式在上午十点。
今天是个大晴天,桔红色的太阳如巨大的火球,晒得街上一片明亮。
伯公馆的窗帘全部被拉上了,众人齐聚到了三楼沈如生前的房间。
到了这儿,谈晚立马意识这间房间正下方,就是她们昨晚过夜的房间。
沈如的房间内摆设都没有变动,沈之任将房间内所有的东西都保留下来,装饰和物件都和她过世前摆的位置一模一样。
而灵媒坐在中间的椅子上,面前摆着一台打字机,其余五张空椅以灵媒为中心,围绕着她摆了一圈。
“距离仪式开始还有五分钟,请大家尽快找空位坐好。”
灵媒助手罗昕关上了房门,念诵注意事项:“在问魂期间,请不要触碰灵媒师的身体,也不要发出噪音,更不要离开您自己的位置。”
“我感觉到这个房间的痛苦......这里到处都是悲伤和怨恨......”
古巴扬一进到这个房间后,立马就出现浑身不适的情况,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她头痛欲裂,浑身颤抖地用手扶住了太阳穴。
罗昕上前俯身关心,询问她是否还能继续仪式:“您觉得还可以吗?”
古巴扬示意助手自己无碍,她没再多言,闭上眼睛缓缓坐在打字机面前。
和自己预想到的招魂现场不太一样,韩贝雅未免有些失落,但在灵媒面前她也不敢乱说什么,便侧着身子朝谈晚旁边探去。
以极低的声音说道:“我在网上看到人家招魂工具可多了,怎么只有台打字机啊?......”
偏偏这么轻的声音也被灵媒听见了,她侧过脸看向韩贝雅,声音低沉又镇定,在众目睽睽之下,泰然自若地开始解释。
“我只是魂魄的传语人,和秘书的工作没什么两样。”古巴扬挺拔着身体环顾了一圈四周,“各位请入座吧,逝去的魂魄在催促了。”
外面还是烈阳高照,而沈如的房间内却一片黑暗,四周点了几盏白色的蜡烛作照明。
蜡烛的烛火随着风轻轻摇曳着,在每个人脸上的光忽明忽暗,颇有诡异的氛围。
五张椅子没有明确安排,来宾可以随意就坐。
几人看着面前的椅子思考了一阵,互相半推半就当中陆续坐了下来。
首先,坐在灵媒正对面的是悬疑小说家谢莫闻先生,灵媒两侧分别是沈之任沈乘风,靠近灵媒斜后方的是韩贝雅与谈晚。
古巴扬双手伸到胸前,直直地举在半空当中,十根手指张开指着正前方,动作诡异眼神涣散,整个人如同僵尸一样让人感觉心里头发寒。
然后就听见灵媒古巴扬的声音:“诉说吧......诉说吧......将你心中的怨恨都说出来......我是你的倾听者......诉说吧......诉说吧......”
此刻她的声音嘶哑又低沉,与昨晚听到的完全两样。
屋子内,蜡烛在窗户前摇曳,周围寂静无声,房间内的家具仿佛正在隐秘地静静沉睡。
古巴扬始终反复着嘴里的话,她的声音在屋子里不断回荡,声音中带着某种巨大的能量,在召唤,在等待回音......
突然,房间里各个角落的蜡烛都在同一时间发出‘噼里啪啦’的炸裂声。
就当所有人被蜡烛突然间的爆破吓到时,原本紧闭着的房门却在这一瞬间被一股神秘力量推开,随着门外的冷风突然灌入房间,屋内的蜡烛同一时间集体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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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过程发生不过两分钟不到可韩贝雅就已经害怕的要死,纯粹是又菜又爱玩。
就当她下意识要发出尖叫时,一旁的沈乘风及时地捂住了她的嘴巴,还好是这样,否则韩贝雅保准要违反‘仪式期间不能发出噪音’这一条规则。
突然,打字机键盘上的键盘在没有人按动的情况下自己下沉,‘咔哒’‘咔哒’......
很快上面浮现出了一行英文字:Murderer(凶手)killed(杀了)me(我)。
随着打字机停止工作,房间里的灯亮了。
仪式结束,韩贝雅第一个尖叫出了声,她站起来指着键盘,磕磕巴巴地说道:“我我我,我看见打字机的键盘自己动了!!”
何止是她,所有人都见证了刚才那一幕。
灵媒的手没有触碰到打字机,可打字机却像是有意识一样自己动了,就像是无形中有一个看不见的手在敲击打字机。
经韩贝雅这么一叫,其余人也不淡定了纷纷站起来,尤其是沈之任反应激烈。
“大师大师,刚才是我如儿回来了吗?”沈之任赶忙追问,“难道凶手另有其人,我的如儿不是死于意外吗??”
沈之任说完,在场的几人脸色大惊。
众所周知沈如是摔下楼梯惨死的,可当晚沈之任和沈乘风都去参加晚宴了,家中除了沈如没有其他人。
公馆的戒备森严,安防系统没有被人破坏过的痕迹,那段期间不可能有外人进出。
可打字机上的字表达的意思很清楚,她不是并非意外死亡,她是被人杀害的。
也都将目光投向了古巴扬。
招魂找到冤案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众人安静地等待着,所有人都看着古巴扬,希望能从灵媒口中听到她专业的解析。
只见古巴扬不紧不慢地起身:“这是怨灵告诉我的,我只是中间传达的媒介。”
上午的仪式暂时告一段落,罗昕将灵媒扶到了房间,然后又返回沈如的房间:“各位,上午的仪式结束了,老师需要在下午仪式前休息一下,请各位自便。”
众人惊魂稍定,纷纷走出了这间屋子。
经过刚才的事情,韩贝雅就感觉这间屋子晦气得很,总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正在角落盯着自己,也着急想要离开。
想拉着谈晚一道走,却见她正在捣鼓那台被怨灵碰过的打字机。
“晚晚......你碰这东西干什么......”韩贝雅还心有忌讳,“这东西不干净,你别碰了。”
“老式的机械打印机,重量通常在5KG-6KG左右,而这个。”
谈晚一边说,一边拿起桌上的打字机在手里掂了掂:“至少要10KG。”
“这有什么关系?”韩贝雅还是不懂,她是一秒都不想呆在这个房间里了,“这个房间是沈如生前待的地方,仪式刚结束说不定还没走呢,我害怕,我们快走吧......”
“笨蛋。”谈晚没理会她,反而蹲在打字机边上继续研究起来,“这个世界上哪儿来的鬼,要真有的话,我宁可信是那假灵媒在装神弄鬼。”
说话期间手没有停下,很快就找到了拆卸键盘的方式。
谈晚将键盘的打字键一个个拆下来摆在桌面上,只见每个键盘下面都装上了金属小圆球。
“这是什么?”韩贝雅也注意到了,赶忙凑上来看。
“远程磁吸设备。”谈晚扯了扯嘴角,不屑地摆动着桌上零散的物件,“小儿科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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