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这毒,应是皇兄断腿之后就开始下了,若能尽早医治,那是最好不过。
父皇当时下令严查此事,最后查出下毒之事是大皇子魏王萧云瑾所为,勃然大怒,当即下令将其押入死牢。
当时我便存疑,萧云瑾虽也文武双全,却是个不拘小节之人,如此细腻的下毒之法并不是他的做事风格。
父皇想必也有一样的想法,因此虽表面将大皇子萧云瑾押入了死牢,查封了魏王府,还是命人暗中调查此事。
只是父皇尚未定罪,大皇子萧云瑾已自缢在死牢之中,此事只能盖棺定论。
直到七皇子逼宫时亲自承认,自己与其生母贤妃毒杀太子,嫁祸大皇兄,太子坠马断腿也是自己的手笔,还有我在文博侯府落水的事。
可惜那时一切都太晚了。
听到我说太子可能中毒的事,戚融的脸上满是震惊,脸色更是一变再变:“太医院之中难道无人察觉此事吗?”
我无奈摇了摇头。
戚融暗骂一句:“一群酒囊饭袋!”
叶清言此时也皱起了眉头:“若殿下所言属实,兹事体大,连太医院都不曾察觉,不知殿下如何得知?消息可确切?”
我完全没想到叶清言关注的点居然是这个,若我说这是我上辈子知道的,面前这两人或许会把我当疯子看。现在绝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愣了一瞬,我忙朝叶清言眨眨眼,再看了看戚融,意思有外人在不便多言,叶清言马上心领神会,微微点头。
见我俩挤眉弄眼,状似眉目传情,戚融坐在一旁笑道:“公主殿下和传闻之中倒是有些不同。”
“哪里不同?”我转头看向他。
“传闻中,公主殿下桀骜不驯,眼高于顶,目中无人,”戚融看了叶清言一眼,继续道,“并不把世子放在眼里,更不愿下嫁给世子。
侯爷说圣上指婚或许并不是诚心的,而草民此次前来原是想促成此事,如今看来倒是不必。”
说完,戚融摸着自己的山羊胡,笑着望着我,看得我有点头皮发麻。
叶彪这老狐狸倒是猜的八九不离十了,难怪前方战事吃紧还非要戚融这个时候来,可见他对这个唯一的儿子还是很上心的。
戚融又摸着自己的山羊胡道:“不过还有件更奇怪的事,老夫昨日为世子与公主殿下卜卦,两人并无姻缘之相,今晨再算,却是完全不同,只隔一夜却如隔一世,真是怪哉怪哉!”
我只能在一旁打哈哈:“是啊,真是奇怪。”
……
很快到了承天门,叶清言将我扶下车,便朝我拱手到:“今日圣上只召见了戚大夫,我便送殿下到这里了。”
我朝他颔首。
叶清言又朝向戚融道:“戚大夫且安心给太子殿下看病,我叫人候在宫门口,戚大夫出来自有人接应。”
“多谢世子,不过不必了。”戚大夫摸着自己的山羊胡,提了提背上的药箱,“老夫怕是要在东宫小住一段时日了。”
我走到叶清言身边,拍了拍他的肩:“不必担心,我和皇兄都会照顾好戚大夫的。”
叶清言微微颔首:“那便麻烦殿下了,另外,”他忽然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说,“太子中毒一事我会先派人暗中查探,不会打草惊蛇,殿下不必担心……”
此时我俩挨得极近,我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的气息,他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像是雨后清新的草香,又似初绽的花香,清新而宜人,我的脸微微有些泛红。
落在戚融眼里,我俩如耳鬓厮磨卿卿我我。
等我转身时,便见戚融摸着山羊胡,如老父亲一般欣慰地看着我俩,嘴角不自主地上扬。
我的脸更红了些,极不自然朝叶清言摆摆手:“走了。”
叶清言朝我拱手,目送我俩入宫。
行了几步,我再转身,他仍在原地,长身玉立,双眼都黏在我身上。
我突然心情甚好,又朝他挥挥手,才又转身继续向前走。
新生的感觉真好。
入了承天门,我的贴身大婢女春燕已经备了步辇候着了。
见到我,春燕忙迎上前来请安:“殿下金安。”
见步辇只有一顶,我淡淡道:“再去给戚大夫备一顶来。”
戚大夫站在一旁,连忙拒绝:“草民虽然出生乡野,却也知道这不合规矩,便是朝中重臣,能从大门口就开始坐步辇的怕是也没几个人。”
我笑道:“戚大夫是贵客,无妨。”
春燕在一旁附和:“公主美意,还望戚大夫不要拒绝。”
很快另一顶步辇也到了,不过规格与款式自是与我这顶不能比的。
纵然如此,戚融上了辇仍然心惊胆战的,行了一会儿才缓过劲来道:“公主殿下果然备受恩宠。”
春燕在一旁道:“这是自然,我们琅华殿下可是今上唯一的嫡公主,所受恩宠自是旁的几位皇子公主不能比的。”
父皇膝下排有齿序的,一共七子五女。
其中三皇子萧云珩是我一母同胞的皇兄,也是父皇唯一的嫡子,八岁时被封为太子。
而我,叫萧锦悦,是五公主,是父皇唯一的嫡女,也是父皇最小的女儿。八岁那年被封为琅华公主。
父皇对几个儿子都十分苛刻,对女儿却都是温声细语,宠爱有加。
我上头四个姐姐都大我许多,早已出嫁。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是宫中最小的孩子,还是女孩子,还是嫡女,得的宠爱自是头一份,哪怕之后七皇子萧云环出生,风头依旧盖不过我。
自我满周岁,父皇就已经着人开始给我修建公主府筹备嫁妆了。公主府每年都扩建一些,到今年,已经快赶上东宫的规格了。
八岁那年,父皇赐了我“琅华”的封号、封地,还有万亩良田,连带京郊的山庄也一并赐了我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