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长年,故人相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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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人重生+快穿+虐渣打脸】1V1小火慢炖 此作品讲究的就是“气运”二字,跟着气运走,命运拿在手。 陆长年这个古代人一觉醒来不仅重生,还绑定了一个可以穿梭其他小世界的系统。重生的第一件事是干什么?当然是有仇的报仇,虐渣的虐渣啦,在虐渣过程中她还遇见了一个奇怪的男人…… 神秘男子:我原以为我会一直在这万千世界中孤独地游荡,直到你出现在我面前。 陆长年:麻烦你说这么深情的话的时候,先松开搭在我腰上的手! 神秘男子:…… 但愿长年,故人相与,春朝秋夕。 希望以后的岁岁年年都能与你并肩而行。

《但愿长年,故人相与》精彩片段

庆元十四年。

正值年底,街上挂满了红灯笼,星星点点,红得耀眼,与地上的皑皑白雪相映着,昭告着来年的丰收与美满。

长平街中央的太傅府里一个个家丁丫鬟穿的格外喜庆,忙忙碌碌地装饰着宅邸。

宅内的一间房间里。

“陆长年,你真该去死!”

“你的父母都是被你自己克死的!”

“也不看看自己如今什么身份,还敢使狐媚手段!”

“……”

一位面容姣好的姑娘仿佛被梦魇住了,苍白的嘴唇嗫嚅着,头上净是些细密的汗珠。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她安静了下来,静静地躺在床上。

陆长年被院子里扫雪的声音给吵得有些烦躁。

她缓缓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梨花木床上挂着的藕粉色帐子,帐子的四角还垂着低调的镂空雕花的银铃铛。

四周的喧闹声一阵阵地传来。

陆长年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定定地盯着床脚的银铃铛。

她长了一双水灵灵的桃花眼,细长的眉毛犹如两个弯月挂在含情的眼睛上,卷翘的睫毛如同蝴蝶的翅膀,在空中呼扇着,双眼低垂时,纱帘般的睫毛还会在眼底投下阴影。

挺翘小巧的鼻子下面是淡粉色的薄唇,只是因为刚刚被梦魇住,故而显得有些苍白脆弱。一头黑色锦缎般乌黑浓密的秀发垂在身后,头上的薄汗浸湿了额前的碎发,精致清冷的面孔在此时多了些易碎与疏离。

陆长年环视周围。

这是她的房间,住了十七年的房间。

可是她为何会在这呢,她已不在这个房间很久了,有多久呢,久到她这个房间的记忆如同蒙了一层纱,上面布满了灰,擦不清楚,也洗不干净。

她离开这个房间……

大概十年了。

如今她又怎会出现在这个房间?

她慢慢地从被子里坐起身来,还是没理出来头绪。

她应死了才对。

难道这是地府?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梳着丫鬟髻,穿着鹅黄色夹袄的小姑娘,看起来年岁小了些,她将手里折下来的梅花插到桌子上的花瓶里,笑吟吟地看向陆长年:

“小姐醒啦,要奴婢伺候您梳妆吗?”

陆长年没说话,只是呆愣地看着来人。

她越发地觉得这就是地府了,来人正是她在太傅府时的贴身丫鬟麦冬。

麦冬那丫头已经在十年前为了保护自己不在了……

“小姐?”麦冬看着还在呆愣地陆长年,心想莫不是小姐睡迷糊了,“小姐,您要奴婢伺候您梳妆吗?今个儿杜仲从外边儿捡了只小狸猫,正追着小狸猫给它洗澡,一人一猫在院子里正乱窜呢,小姐不起来出去看看吗?”

麦冬又一次地问道,眼前浮现小狸猫的机灵样,不禁笑得眉眼弯弯。

狸猫?

陆长年觉得有些不对。

她摇摇脑袋,试图让思绪与记忆变得更清晰些。

她依稀记得杜仲确实是从外边捡过一只小狸猫,但那时她忙着去吃祖母屋里的梅花糕,没来得及给小狸猫起名,就被杜仲抱下去养了。

这件事对于浑浑噩噩的她来说着实有些久远了。

她细细想来,这件事发生的时间,好像是她十七岁那年。

难道……

“过了年是庆元十五年了吧?”陆长年倚着床头,转过头试探地问麦冬。

她不敢确定,因为重生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

“是呀小姐,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间奴婢都伺候小姐七年啦。”麦冬是从九岁那年跟着陆长年的,陆长年比她年长一岁。

小时候的陆长年就是个小团子,每天跟小大人似的皱巴着个小脸蛋,看起来凶凶的冷冷的,其实就是个小纸老虎,面冷心善,特别好接近,而且对待他们这些吓人也特别好。

听到麦冬的回答后,陆长年在心中确定了她的想法,不由得一惊。

原来老天都看不下去她那副蠢样子了吗,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让她回到了十七岁那年。

“你先下去吧,待会儿我起来叫你。”陆长年摆摆手,让麦冬出去。她要好好理理现在的状况。

“等等!”陆长年叫住麦冬,“狸猫先放院子里,我待会儿用完膳回来看看它。”

“是。”麦冬转身退出房间,轻轻地关上了门。

待房间安静下来后,她沉沉地回忆起前世那荒唐愚蠢的十年。

让她也心有余悸的十年。

……

前世。

她忽然不受控地爱上了异姓荣亲王的儿子——世子梁少晗。她为了梁少晗去说服自己的父亲,去帮他背地里的主子五皇子夺位。

因为父亲的相助,五皇子确实如愿得到了自己筹划了十多年的皇位,可他在夺得皇位后却如同变了一个人,或者说是撕下了原来伪善的面具,他不仅被礼部尚书的庶女白灵儿迷的不可开交,硬是将原皇后打入冷宫,还破例将她一个庶女抬上后位。

父亲弹劾那个蠢女人,被五皇子,啊不对,当时已经是皇帝了,被他说除非血洒大殿,不可再说他的皇后一句不是。

更令陆长年惊讶的是,已经成郡王的梁少晗也在袒护那个女人,更是添油加醋地向皇帝谏言,严惩她的父亲。

皇帝也没有同意梁少晗的说法,事情也就平息了下去。

第二年的冬天,皇帝却忽然说她的父亲私通外敌,从书房里拿出了与敌国来往的信件。

她相信父亲的为人,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可皇宫的人说铁证如山。太傅府被抄,男丁流放,女眷为奴。

不知为何,当年太傅府发生了这种事情,她脑子里惦记的却是郡王梁少晗。

仿佛被下了蛊一样,心心念念的全是他。一点为父亲洗刷冤屈的打算也没有。

在宫里,她是最低等的粗使宫女,每天受嬷嬷的磋磨。

就是在磋磨下,她生了一场病,麦冬为了给她凑钱治病,与老太监做了对食,生生被折磨死。

而她陆长年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病好了又在做什么呢?

脑子里想的全是儿女情长,想的都是畜生梁少晗。

被打时,想的是梁少晗;挨饿时,想的是梁少晗,连寒冬里她用生满冻疮的手洗衣服时,想的都是梁少晗什么时候可以救她出去。

她不知,太傅府被抄少不了梁少晗与皇帝的手笔,朝中几个老臣威望太大,新皇根基不稳,梁少晗也要稳定他的地位,一时之间不知道将谁拔除,这时候那个女人吹耳旁风,只因为太傅弹劾了她,所以太傅府就是他们要拔的第一棵树。

她不知,在她被磋磨的十年里,梁少晗与白灵儿纠缠不清,为了那个蠢女人与皇帝暗暗交锋,不知何时就已拜倒在了那个蠢女人的石榴裙下。

那十年里,她的脑子仿佛被糊了一层纸,没有自己独立的思想,仿佛她就是为梁少晗而生。

在第十年的年关之时,梁少晗为了争夺那个女人不自量力地起兵造反,结果很显然,梁少晗以卵击石,当场被斩在东华门。

在宫里当粗使宫女的她,不知为何会有小太监专门告诉她梁少晗起兵造反被斩于东华门,现在想来定是有人在里面掺了一脚。得知消息后,她跌跌撞撞地闯到了东华门,到东华门的时候,梁少晗的尸体都已经凉了。她想去看梁少晗,但因为有侍卫把守,她靠近不了她心心念念了十几年年的人。

那时的她仿佛觉得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留恋,回到她的房间扯了块白绫便随他而去了……

思绪回归。

陆长年的目光慢慢聚焦。

你说她为什么那么痴迷梁少晗,她不知道。

她的脑子为什么那么混沌,她也不知道。明明她在喜欢上梁少晗之前时,身为太傅府独女的她从小被教导得极其理智,又怎会因为一个男子而毁了整个家族。

她细细想来……

好似自从在一次的宫宴,她在御花园里碰到梁少晗与还是尚书令庶女的白灵儿论诗,出于礼仪,她与他们打了个招呼。

因为那次招呼,回到家中后她就觉得已经倾心于梁少晗,大有非他不可的架势。

这感情来得莫名其妙,来得莫名汹涌。

现在仔细琢磨,她那一生,每次重大的转折,每次的身不由己,仿佛都有一个人参与。

那个人仿佛事不关己,但好像每件事都有她的推波助澜。

白灵儿!

那个坐收渔翁之利的女人!

【恭喜宿主,发现根本问题所在!】

!!!

忽然一阵清脆的声音响起。

“谁在说话?”陆长年警惕地从床上弹起,跑到梳妆台摸了个钗子,缓缓地打量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宿主,我在这。】

陆长年这才发现声音的来源并不在房间里,而在她的脑海里。

“你是什么东西?为何在我的身体里?”

【宿主,我是来自世界管理局的系统,编号408,是来帮你把命运的走向拨回正位的。】

“什么东西?”系统的这一句话中包含了太多东西,陆长年这个古人能听懂的地方没有几个。

【嗯……您可以认为我是活在你脑海里的一个来自未来的小仙灵,是来帮助你的。】系统也不知道怎么向陆长年解释才好,只能笼统的介绍了下自己。

陆长年没说话,沉思了一会。

自己重来一世都有可能,脑海里住进一个声音变的小妖怪也不是不可能,既然是来帮助自己不会害人,那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把命运的走向拨回正位是什么意思?让我回到十七岁这一年是你弄的?”

陆长年想起来刚刚叫“系统”的小妖怪说过要把自己的命运拨回正位,实在是有些不理解。

【是的宿主,刚刚你已经发现了问题关键。前世你的所作所为如同木偶一般,只会傻了一样喜欢梁少晗,而导致这种情况的根本原因就是你们这个世界的白灵儿。】

【这个人是世界管理局拘留的一抹灵识,很奇妙的是它雌雄莫辨,也许这个世界它是女人白灵儿,也许下个世界它的身体是个男人。因为监督者的疏忽,它跑了出来,并且偷了高层工作者的气运调节器,跑到书中,想要通过吸取书中小世界的气运来增强自己的实力,导致你所在的这个世界走向被扭曲。每个世界的气运都是守恒的,原本这个世界的你是个有大气运的人,但它因为私念,将你的气运调到了它的身上,直至你死去,它的气运吸取完毕。】

【因为我们世界管理局的失误,导致你的结局十分不美好,我们深表歉意。所以使用了时光回溯这一工具,将你放回十年前,去改变被摧毁的一生。您只需要把自己的人生活好,让那抹灵识吸走的气运再回到您身上,顺便狠狠惩罚这抹灵识就好了。因为运用气运调节器需要调动灵魂的力量,所以您的这个世界的白灵儿身上会有它本体的灵魂碎片,源源不断地向它的本体输送气运能量。】

【抱歉,让你浑浑噩噩过了十年,为了补偿你,我们会保护你太傅一族的生命安全,不被这抹灵识所幻的白灵儿伤害,而你也不会再被吸走气运。至于逮捕那抹灵识,我们不能直接干预这个世界,不然会让这个世界崩坏,只能靠你来了。】

陆长年听完系统说了那么一大段话,差不多都听懂了,她不是太愚昧的人。

只是太不敢相信了,她的一生竟然不受控制,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终究是有些可怕了。而且……

“你是说,我只是书中的一个人物而已?”

陆长年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些,她实实在在地度过了那么些年,原来不过是镜花水月,对别人来说只是一本书而已。

她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

她的父亲母亲,她身边的人竟然只是一段文字……

【宿主……每个世界都有每个世界的规则。也许您的世界对我们来说是一本书,但您的世界就是您的世界,如今您的命运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的,并不是固定不变的。也许我们那个世界对于更大的世界来说也是一本书或者其他的东西呢?我们都活在当下,尽自己努力去活就可以了。您已经不再是被白灵儿吸走气运注定惨死的陆长年了,您的命运,她的命运都是未知的。】系统只能生涩地安慰陆长年。

听到那个叫408的系统这样开导自己,陆长年心里有了很大的宽慰。是啊,如今的命运掌握在她自己手里,她已不再是那个被气运调节器束缚的木偶了。

一切都是未知!

“它吸走了我的气运?”陆长年蹙眉,堵在她心里的问题终于弄清楚了。

现在她回到十年前,摆脱了束缚,可以好好为自己的前世报仇了,可以让那个“灵识”所幻的女人死在她的手中了。

陆长年长呼出一口浊气,放下她手中的钗子,问出了她的心中所想:“那我原来应该有的的命运走向是什么?”

【宿主气运很好,太傅助太子登上皇位后便告老还乡,在锦云山上的宅子里安度晚年。因为太傅府就您一名独女,皇帝心存感念,被破例入朝为女官,您也不负众望,足智多谋的您,兢兢业业,让您的国家更加繁盛昌荣。虽然一生没有成家,但却造福一方,留名青史。】

陆长年静静地听系统叙述完她原本的一生后,眼眶不禁微微发红,心里好些感慨。

原来她的家人都好好的,她也去继承父亲完成了造福国家的愿望,宸国也更加繁荣昌盛,没有内讧,也没有暴戾的昏君,一切都那么好。

这么一对比,陆长年恨极了白灵儿。因为她的一己贪念,害得她父亲身首异处蒙受冤屈,害得她家破人亡,害得她混混沌沌活得像个狼心狗肺的畜生。

“我知晓了,是不是那个幻化的女人死了就可以了?”陆长年太希望那个女的死在自己的手中了,她攒了一辈子的恨意呐!

【是的宿主,您的任务时间是十年。】

有十年的时间啊——

陆长年漫不经心地拿起梳妆台的檀木梳子细细摩挲,仿佛在把玩什么绝世珍宝。她慢慢勾起嘴角,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那种满是算计的狠毒表情与她清冷美丽的脸蛋格格不入。

“不急,咱有的是时间慢慢耗。”

【为了让您能够更好的完成追捕灵魂碎片的任务,我将会给您进行升级。】

“升级?”

【是的宿主。你可以想象成自己像话本子里的神仙一样,有了金手指,也就是超乎常人的能力。】

“那我的那个什么‘金手指’能力是……”

【我这里有盖世武功、妙手回春、千娇百媚、读心术还有妙语连珠等金手指。您根据自身的情况,看看需要哪一个。】

陆长年仔细地听着系统推荐的金手指,开始分析起来。

盖世武功暂时用不着,她有的是人来保护。妙手回春的话,突然会医术实在太突兀了,容易露馅儿。什么千娇百媚妙语连珠,这种奇奇怪怪的能力,好像也不太需要。

在这里面,她最好奇的便是读心术了,之前只在话本子里见识到过,还没在现实中碰到过。

“我选读心术!”

【好的宿主。我给您说一下怎么用哈,您好更熟练的操作,大杀四方。】

【读心术嘛,顾名思义就是可以读出来对方的心里所想。但是我们管理局对您实在太愧疚了,便对原本的“读心术”升了级。您现在只要盯着对方的眼睛超过一秒,经过内心确认,就可以看到对方三天内经历过的事情和记忆。】

【不过,因为升完级的技能太过逆天,所以作了一定的约束,每隔三天只能用一次,所以宿主你要想好了再使用哦。】

陆长年听到系统的解释,瞬间觉得自己没有白白重活一世,竟然能有此等厉害的“金手指”!

【宿主闭上眼准备接受金手指哈,可能会有些异样的感觉,但很快就能过去。】

“嗯,我准备好了,来吧!”

陆长年的语音刚落,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就从她的尾椎骨往天灵盖上窜,她的头发丝都被窜得微微卷曲。

大概一刻钟。

系统的声音又在她的脑海里响了起来。

【宿主,金手指给您安上了。】

陆长年有些兴奋,眼睛里闪着光芒,迫不及待地想找个人试试她的“金手指”了。

陆长年清了清嗓子,将衣襟捋平,尽量维持自己的稳重优雅的形象:

“麦冬,过来帮我梳妆。”

她喊完后,房门紧接着被打开。

麦冬笑着走近陆长年,盯着她的精致清冷的脸开始憨笑。

她真的很喜欢给小姐梳妆,小姐的脸往那一摆,穿什么戴什么都好看,让自己的成就感满满。

陆长年忽略麦冬脸上傻傻的笑,为了不暴露这个金手指,陆长年冲麦冬撒了点小谎:“麦冬,我昨夜在书上学到了一个好玩的把戏,我能通过你的面相得知你这三日都干了什么,你要是是吗?”

麦冬歪头想了想,觉得没有什么好被发现的,便乖巧地点了点头。

陆长年看到麦冬点头后,便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

“我要开始了。”

【确定对人物‘麦冬’使用读心术吗?】

“确定。”

透过麦冬的眼睛,陆长年好像被吸入了她的身体里,以她的视角,重复她的记忆。

记忆与现实还是有些区别的,记忆里的任何东西都是昏黄没有颜色的,像一块老旧的布,布满灰尘,陆长年在麦冬的身体里,随着她的一举一动在一瞬间内度过了她的今天昨天和前天。

这种感觉很奇妙,令陆长年很激动很兴奋,但还有种窥探到别人隐私的罪恶感。

“前日早上去城东买了绣花帕子,逛了会儿市集,回来看见有卖饴糖的,又买了两块糖。昨日嘛……”

陆长年盯着麦冬的脸,有意想要逗她,便故意拖长了调子。

麦冬眨巴着两个清澈的眼睛好奇地看着陆长年。

“昨日贿赂杜仲,和你一块去小厨房偷吃鸡腿儿了吧?”

!!!

麦冬吃惊地抬头看向陆长年,生怕自家小姐罚她月俸:

“小姐!”

陆长年摆摆手,表示没事,她又狡黠地一笑:

“怎么样?我还知道你刚刚去和杜仲一块逮小狸猫了。”

麦冬钦佩地点点头,竖起大拇指:“小姐,你真厉害!我看城东绿柳巷那个算命的都没有你看得准。”

陆长年摇摇头,说自己只是在书上学的,随便猜的。

麦冬却坚定不移地觉得自家小姐有大本领在身上,只不过小姐不想让别人发现而已,这个秘密她可要守好,这可是她与小姐的秘密呢。

因为在陆长年的认知与记忆里,她已经接近十年没有见过父母了,因此让麦冬给她打扮的比往常隆重了些,也格外的在意她的容貌姿态。

她翻出了衣柜里最不常见的红色穿上,云锦的长裙,袖口绣了几朵粉白色的杏花,那杏花随着光影而浮动,仿佛本就盛开在了这条红色的长裙上,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上同样被一条粉白色的织锦腰带给束住,更显得她身姿曼妙。脖颈上戴了璎珞圈,耳朵勺缀了水滴玉,就连手上都戴了镶金边的玉镯子。

为了能将这一身喜庆华丽的衣服衬起来,麦冬贴心地为陆长年挽了个百合分髾髻,上面别了桃花金钗,坠了个宝石百花步摇,随着陆长年的步履微微摇晃。

这不明白事的打眼一瞧,妥妥地以为这是一个新嫁娘。

麦冬也不太明白今日的小姐为何如此反常,好在没有做出什么骇人听闻的事,也便没说什么,索性跟随小姐性子来了。

就是不知道老夫人和老爷夫人看到小姐是什么心情了。

——

正厅。

陆长年来到正厅的时候,竟是一个人也没看到,以往这个时候都来齐了才是,这让精心打扮准备扑到父母怀里的陆长年有一些小失落。

“小姐别急,许是老爷夫人有事耽搁了,来得晚了一点。”麦冬宽慰陆长年道。

陆长年垂下眼帘轻轻点头,正当她要随便寻一个椅子坐下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声音。

“你看这几个孩子提了这么多吃食,让他们进来用些早膳还不进来,可真是一群小倔脾气。”温柔的声调随着风传进陆长年的耳朵里,陆长年寻着声看去,正是她贤惠美丽的母亲,岁月不败美人,这句话用在她的母亲身上正合适。她的母亲一身普通的衣服站在那,蕙质兰心的气质却挡也挡不住。

她慢慢从母亲的身上移开眼睛,看向旁边的身影。

“嗨,拿着吧,那群臭小子们的心意,赶快进去吧,我现在又冷又饿的。夫人只想着门外的一群黄毛小儿,却把我这个在外努力养家的夫君忘了。”那比母亲高出不少的身影正是她伟岸的父亲,父亲依旧和记忆里一样爱和母亲开玩笑。

母亲无奈地笑笑,挽着父亲的胳膊走进了正厅。

陆长年看他俩进来,忙站起来,提着裙子小跑到他们的跟前:“爹爹娘亲!”

说完这四个字后,陆长年突然卡了壳。

她站在他们面前忽然就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原本在心里准备了很多想跟父母说的话语,可站到他们面前的这一刻后,脑子里一片空白,闪过的只有“爹爹娘亲”这四个字。

“哎,爹在呢。”陆太傅爽朗地应下陆长年的呼唤,然后看到陆长年这一身过年似的打扮“瞧瞧咱家年年,长得多好看,这京都放眼望去,就属咱家年年标致漂亮!”

说罢还抬手揉了揉陆长年精心弄的发型,好在陆太傅下手比较轻,没有弄乱。

陆长年的母亲沈兰见状笑了笑,替陆长年规整了下头发:“是呀,年年随我,长得好看。小姑娘啊,就应该穿些鲜艳的颜色,你啊,整日穿些浅色衣服,显得怪冷清的。”

陆长年安心地呆在父母身前,享受着她当孩子的特权。

陆太傅拉着她们娘俩坐到了桌前,与他们讲起这两日在朝堂上发生的小笑话来打发等待陆老夫人的时间。

大概一炷香后,一位雍容的妇人走了进来,不似其他府里的老妇人拄着拐杖,她慢悠悠地踱步走过来,身着褐色衣袍,手里提着食盒,一脸慈祥。

“你这丫头,昨个儿跟我说今天早膳前去我房里吃糕点,我左等右等不见人,寻思着你是不是起晚了,没想到来这儿了。”

陆长年心里一惊,她不小心把这件事给忘了,因为对于祖母来说昨日的事情,对于她来说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所以她就没想起来这件事,害祖母等了自己好一段时间。

“对不住祖母,我给忘了……”

陆老夫人没说话,只是自顾自地打开食盒。

打开食盒的一瞬间,里面的热气便散发而来。里面是一个个小巧玲珑、晶莹剔透的梅花糕,陆老夫人轻轻捻起一个,递到陆长年的嘴边:“说什么对不对得住,来尝尝祖母做的梅花糕好不好吃。”

陆长年看向递到嘴边的梅花糕,一口咬了下去,淡淡的花香从口齿间溢出,软糯丝滑的外皮在嘴里融化。

好吃,太好吃了。

好吃得让陆长年眼睛发酸。

她回家了。

实际上有了二十几年记忆的陆长年,在最亲爱最敬重的父母祖母面前,依旧是那个爱打扮爱撒娇的几岁小娃娃。

吃过饭后,陆长年的母亲沈兰让她去出去走走,说是不枉费了她今天的精心打扮,其实是觉得她心里有些闷,让她出去散散心。

陆长年觉得与父母相处的时间还有很多,便让杜仲备了辆马车。

————

马车里的装饰很是齐全,座位上铺着厚厚的毯子,空荡的地方放了小茶几,下面还摆了个火盆供暖。

陆长年没有什么目的地,就是出来闲逛,因此让马车走得慢了些。

这晃晃悠悠的速度让她有些发困,她正打着瞌睡,头随着马车的频率一点一点的。

突然就听见系统一喊。

【宿主宿主!要出人命了!】

陆长年被一惊,眼神有些涣散,左右寻找着声音的来源,还没有反应过来是系统。

系统不得不再次提醒道。

【宿主!快去救人!触发辅助人物!】

陆长年反应过来是系统的声音,听它说什么要她救人。

【目标人物在前方右侧的巷子里面,宿主最好备上“救命良药”。】

听完系统的话,陆长年赶紧在马车和身上摸索,好在她家里经常在马车上备药以防万一,她在马车座位底下的一个暗格里翻出了几瓶药丸药粉。

前面的巷子太窄了,陆长年直接让杜仲将马车找个空旷的地方停了下来,自己下了马车就提着裙子往巷子里跑过去。

边跑还边后悔自己今天穿了太多戴了太多。

走进那个又窄又小的巷子里,她便看到一个破烂草席底下盖了个人。

那个人露出的脚腕上青一块紫一块,周围还有些血迹,让陆长年心底一悸,生怕这个人已经没了生息。

她赶忙掀开破草席,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待看清人后,让陆长年面上一皱。

这是一个女子。

陆长年心疼地扶起来这名女子,让这名女子的头枕在自己的怀里,她着急地将瓶里的药倒出来,轻轻掰开这名女子的嘴,把药放进去让女子含着。

她又检查起这名女子的身体,身上全是伤,有看起来像被刀划开的,也有鞭子抽的,貌似还有被药腐蚀的。

到底是什么人能对一个女子下如此狠手!

此刻陆长年心里只有对这名女子的怜惜。

给这个女子的伤口轻轻上完药后,她又让守在巷口的杜仲帮忙把人抬到马车上。

马车赶回去停到家门口时,沈兰还好奇陆长年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当一看到抬下来的女子时,赶忙叫了大夫。

母女俩围在床前,关切地注视着大夫给这名女子诊脉包扎。

大夫诊完脉摇摇头,告诉她们母女,说这名女子身上的伤没什么大碍了,只不过体内的脉象有些怪,他也没见过,只能等这位姑娘身上的伤好点再看了。

母女俩谢过大夫,沈兰将大夫送到房门口后,便转身到旁边的小厨房看药看粥去了。

待房间只剩陆长年和那名姑娘后,系统才跳出来。

【宿主,她是死士。】

系统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所以她是谁家的死士?对太傅府没坏处吧,我断然是不能给太傅府招来灾祸了。”陆长年看向躺在床上的姑娘的眼神都开始变得小心谨慎了起来。

【五皇子的死士。】

!!!

是她疯了还是系统疯了!

【宿主放心,给太傅府招来灾祸的任务我定然是不会下达的。】

【你也看到了,她躺在那大半天也没人去寻,因为五皇子交给她的任务失败,如今已经成为一名弃子了。】

【她主子的意思想让她直接死在那个巷子里,便没有对她的伤口有任何处理,好在被408我给检测到了。】

“所以她的脉象怪异,是因为死士服了毒药对吗?”

【是的,宿主你真聪明。】

“可我没有解药怎么救她?”陆长年又问。

【你没有解药,我有啊!别忘了我可是来自世界管理局的系统。】

“那你赶快给她用解药啊,你都看她难受成什么样了。”陆长年有些上火。

【我不能直接使用,你得用积分去系统商城兑换。怕你明白不了,我再解释一下积分和系统商城。积分就是可以向我们系统花的钱,一般积分是由你完成我发布的任务获得的。而系统商城嘛,就是卖一些稀有东西的地方。】

“可我好像没积分,能赊账吗?”陆长年耐心听完系统的话,发现自己根本没积分。

【好像不能赊账诶。不过宿主,谁说你没有积分的?你有积分啊。忘了跟你说了,当初刚与你绑定完成后,世界管理局赠送了你积分大礼包呢。】

【我算了算总共有两千积分呢!商城里的解药一千九百九十九积分,正好能兑换一个。】

“原来你这算得门儿清啊,赶快给她用上吧,这姑娘虚弱得我心疼。”

【嘿嘿,宿主可别小瞧了这位姑娘。她可是她那批死士里面的顶尖,武功高强,而且用毒高手,暗器高手。只要她今后不被五皇子发现,你将她收为己用,还不得跟另开了一个金手指一样。】

【我已经动用了系统的一些功能,让那个小巷子里出现了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尸幻象,他们发现不了的,宿主放心。】

听到系统已经安排得妥妥当当了,陆长年才放下心来,安安静静地看向这位姑娘。

陆长年静静地看着这位姑娘。

这位姑娘躺在床上,因为伤口太多,她清秀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她的眉头紧皱,仿佛陷入了一些痛苦的回忆里。

陆长年用手轻轻的抚开了她蹙起的眉头,脸上尽是心疼与担心。她这个年纪正是应该去看草长莺飞,听夏雨,赏落叶,踏冬雪的时候。

而如今她的身上满是伤口,在刀尖上嗜血求生活。

不知是系统给的药太灵妙,还是医生给的太有效,这位姑娘的眼睛开始在眼皮下微微转动,仿佛马上要苏醒。

这位姑娘的头上满是虚汗,嘴里不知道在小声呓语些什么,她的手紧紧拽着被子。

陆长年看到她的手因为抓被子起了青筋,想去把她的手与被子分开。

刚伸过去手去帮忙,便被床头方向射过来的目光给定住了。

这位姑娘醒了,虽然还有些懵懂迷茫,但眼睛里的警惕却还是让陆长年的心咯噔一下。

像一头小狼崽子。

陆长年很快恢复了镇定,她轻轻拍了拍这位姑娘的手背:

“姑娘莫怕,你安全了。”

那位姑娘不作声,只是直勾勾地看着陆长年。

“你身上的伤颇多,还是小心一点儿,莫要拉扯到了。”

“我知你的身份。”

听到这句话时,那位姑娘便有些紧张,想掀开被子下床。

“但是如今你被我抬到了陆太傅府中,便不要害怕了,你身上的毒被我家中的一位密药给治好了,不用再时时担心毒发。如今你的身份,只是一位普通的女子而已。”

陆长年只是笑笑,对那位姑娘温柔地说道。

那姑娘抬头看向陆长年的眼睛,静默了一会儿,脸上的神色虽然不变,但她眼中的情感却从刚开始的警惕疑惑融化成了感激。

“多谢小姐相救。”那位姑娘说完这句话便想掀开被子,向陆长年行跪拜之礼来感激她的救命之恩。

陆长年连忙稳住她的身体。

“不可!莫要扯了伤口。把你抬回来只是顺手罢了。实在是不忍心见死不救。”

“谢谢小姐,小姐的大恩大德无以回报,便让在下在此保护小姐。”

“无妨,这太傅府很大,你若想走便走,你若想留,我便欢迎。”

陆长年将她垂在脸颊旁的一缕青丝轻轻别在她的耳后。

“在下对天地承诺,誓死保护小姐!”那位姑娘将手放在左边的心口处,前虔诚地对陆长年说道。

“如今在下的性命都是小姐相救,望小姐赐名!”

“既然你执意留在太傅府,伴在我身边,那我便将你收为贴身丫鬟,以掩人耳目。我已有一贴身丫鬟,名叫麦冬。她这一辈的名字都是以中药命名,你既与她同辈,便叫南星吧。”

“南星谢小姐赐名!”

陆长年见南星还想说些什么,便抬手止住了她的话语。

“如今你重伤未愈,身子虚弱的紧,连剑都拿不起,怎来保护我?还是好好休息吧,等你好了,便来我身边。”

陆长年说完这句话后,便将南星缓缓地放到了床上,还给她掖好了被角。

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后,陆长年便走出了房间,给南星留了独处的空间。

将南星的事情安顿好了之后,陆长年又匆匆回了自己的院子内,看来今天是逛不了街了,因为还有个捡来的孩子等她安顿——洗干净了的小狸奴。

陆长年刚回到自己的落雪院里便看到了被杜仲强制洗干净的小狸奴,似乎怕小狸奴冻死,把毛擦干净后给它不知道从哪找来了个垫了褥子的木箱子,将它放到了里面。

陆长年在木箱前蹲下,麦冬在一边守着,怕小狸奴抓着陆长年。

这是一直刚满月的狸奴,通身是灰黑色相交的花纹,只有四只腿和胸口是白色的,因为刚满月腿还有些站不利索,眼睛也是朦胧的。

看到陆长年靠近,小狸奴弱弱地叫唤了一声,仿佛在问她是谁。

陆长年并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它,仿佛在猜它的下一步动作是什么。

小狸奴看它面前的人并没有搭理它的意图,抖了抖身上微湿的毛,踉踉跄跄地靠近面前的这个女人,它好像知道面前的女人能决定它的生死。它用白色的前爪在陆长年面前的空气虚虚地挥了挥,想要引起陆长年的注意。

麦冬怕它抓坏陆长年的衣服,往前走了走:

“小姐小心。”

小狸猫只是闻声转头看了看麦冬,并没有理会她。继续向陆长年靠近着,又试图用弱弱的叫声引起她的注意。

陆长年轻笑了一声。

是个机灵的小家伙,知道看人眼色,知道谁能决定它的生死。

既然这么懂得察言观色……陆长年缓缓站起来,低头看着这只刚满月的狸奴,微微启唇:

“以后就叫它茶颜好了,给它些吃的,顺便给它准备个好看的小窝,一会儿晾干放在我屋里。”

“是。”麦冬应下。

陆长年慢慢踱步在她的院子里,她的院子里有棵梨树,春天一到,开满了白色的花,风吹进卧室,一整个屋里都透着淡淡的清香。

如今寒冬,只剩了光秃秃的树干。

倒是她院子门口的两棵梅树开得正生机盎然。即使昨夜下了那么大的雪,也没撼动它们要在风中坚定地盛开的信念。

陆长年在院子里慢慢地踱步,勉强也算是观雪景了。

她的发丝被寒风吹起,鹅毛般的雪花开始从天上落下,她仿佛与冰雪融在一起,显得那么不食人间烟火。

接下来的几天,陆长年并没有急着去找白灵儿,而是一直呆在太傅府里与自己的家人相伴,陆长年仿佛想把这十年的空缺全部补回来。

除夕那天晚上,长平街上的烟花爆竹声响个不停,太傅府的门外断断续续地传来一声声孩童们的嬉闹。

陆长年淡淡地站在屋檐下,抬头望着在天空一朵朵绽放的烟花,享受这人间烟火的味道。

白灵儿,先让你过最后一个圆满的年。过了年后,咱们得总账慢慢算……

“喵——”一声软糯的猫叫将陆长年的视线从转瞬即逝的烟花拉到了它的身上。

陆长年弯下腰将茶颜抱起,轻柔地抚摸着它毛茸茸的脑袋:

“走,我带你去吃年夜饭。”

今夜的除夕格外圆满。

正月初二这天。

陆长年要跟随母亲回她的外祖父家,陆太傅原本也想随她们一同而去,但有几个门徒突然拜访他,抽不出来身。

她的外祖父是当今的户部尚书,沈尚书共有二子一女,沈兰正是沈尚书的二女儿。沈尚书的大儿子沈梅是国子博士,三儿子沈竹志向却不在朝堂而在教书育人上。上辈子太傅府被抄,没几年尚书府也被连根拔起,两家人的惨状皆因那个女人而起。

陆长年与沈兰一同坐在马车里,沈兰正摆弄着马车里小桌子上的果干,陆长年也觉得马车上的时光有些无趣,便轻轻推开车窗,向外面望去。

因为刚过完年,街上还有些爆竹点燃后的红色纸屑,出于生计,小贩们又把小摊摆满了长街,热热闹闹的喧哗声隐隐约约地传入陆长年的耳朵里,这便是人间烟火气罢。

“年年。”沈兰打断了陆长年往外飘远的思绪。

陆长年放下车窗,转过头疑惑的看着沈兰。

“你这几天一直呆在家里也不出门,我瞅着你都快发霉了。过几日上元节你和你表妹知许一块去看看花灯呗。”沈兰掰开了一个柿饼,用手帕掩着,将一小块柿饼送入嘴中,调笑着望着陆长年。

她的表妹沈知许是她三舅父的女儿,因为沈竹夫妇经常出门周游列国,导致她常年被养在尚书府。沈知许经常打趣自己她爹娘是真爱,她才是意外。

“好。”陆长年点点头。看着街上的和乐热闹的场景,她也想去外边逛逛了。

“正好在上元节上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如意郎君。今年你可是十七了,王夫人的女儿只比你大一岁,如今都当上母亲了。去年年底夫人们聚在一起喝茶,就属她溜得最快,就因为她女儿抱着小外孙看她,连茶没喝完就急匆匆地跑了。当时我们这些人还打趣她,实则啊,羡慕极了她。”

陆长年没想到她的母亲这么想让她嫁出去。

可能是上辈子不可控制地喜欢梁少晗给陆长年的心理阴影太大,这辈子她实在不想那么狼狈地喜欢一个人,更不想草率地找个人家将自己嫁出去。

“娘——”陆长年无奈地喊了一声。

沈兰仿佛看出来陆长年对成亲这件事有些抵触,她又将一小块柿饼掰下来,送到了陆长年的嘴边:“好啦,娘知道了。那你上元节好好地跟知许那个丫头逛逛,瞧你都憋坏了。”

陆长年咬过沈兰递过来的柿饼,点点头。

不一会儿便到了尚书府。

陆长年的外祖父外祖母早已在正厅等着他们。

陆长年还没跟沈尚书他们说两句话就被沈知许拉走了。

沈知许比陆长年小两岁,个头比她矮了一截。

今日的沈知许穿了一身粉色小袄子,毛绒绒的领子衬得她的脸蛋更加小巧可爱,她睁着大大的杏眼,满含期待的看着陆长年。

她兴冲冲地将她从小到大最喜欢的表姐拉到她的小院子里。

“表姐,你看你快看。”沈知许指着一盆花,激动地对陆长年说。

陆长年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那是一朵淡粉色的月季花。因为没有在属于她的季节开放,不免有些孱弱。

沈知许能在这个季节将这娇嫩的花儿培养出来,可见是下了好大的功夫,不免有些佩服她。看向她的眼神里都流露着赞许与钦佩。

沈知许接收到了陆长年眼神中的赞美,骄傲地昂起头来,像极了一只傲气的小孔雀:

“哼,我厉害吧。这可是我培养了三个月的花呢,它可是一点也没冻着呢。今天为了迎接你,我特意搬出来的。”

语闭,她又不自在的揉了揉后脖颈,向陆长年露出一个独属于女儿家娇憨的笑。

看了会儿花,姊妹俩嫌外边的院子里有些冷,想要去屋里聊会儿贴心话。

就在她们即将迈进屋子里的那一刻,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

“好漂亮的月季啊。”

陆长年和沈知许转身就看到一个身穿白色广袖裙的女人,那女人头发只用了一根绑带简单的绑在身后,脸上看起来很是清丽素净,但沈知许一眼就看出来了那张脸扑了浓重的粉。她可能是想端出一副清水芙蓉的样子,但刚过年就穿一身白来别人家串门,只让人觉得晦气。

那女人正蹲下身,拽着那棵月季花的花梗闻香,快将脸埋进盛开的花瓣里去了。

陆长年定眼一瞧。

【宿主!是那抹灵识幻化出来的白灵儿!】

陆长年当然知道那是谁,那可是她恨得鲜血淋漓的人。

“住手!”沈知许看到自己的心血正在一个娇柔做作的女人手里把玩,不禁有些心梗,直接冲那个女人吼道。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原本就脆弱不堪的月季花,在那个女人的蹂躏下,终于香消玉殒,花瓣掉了一地。

“啊!”白灵儿惊呼了一声,似乎不知道这花那么脆弱。

她向让她住手的沈知许看去,弱风拂柳的站起来,向陆长年和沈知许慢慢地行了个礼,抬起头时,小脸煞白,眼眶里已经含满了泪水。

“沈妹妹对不住,灵儿着实不知道这朵花那么脆弱。灵儿不是有意的,灵儿这就向妹妹赔罪。”

她自顾自地说完就想往地上跪。

陆长年不由得有些脑壳疼,这又是演的哪出戏?

【宿主,你可以读她的心。】

“读心”这个金手指可以用了,但陆长年没有听系统的建议。她不想将这特殊的能力浪费在白灵儿的这场闹剧上。

沈知许要被气笑了,她含辛茹苦地养了三个月的花,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如今被这个女人弄坏了,自己还没哭,她倒先委屈起来了,跟自己欺负她似的,还要下跪,这让外人看见了可不得误会。

“那你就跪着吧。”陆长年看见沈知许想上前理论,拦了拦她。

刚才白灵儿将花弄坏的那时候,陆长年就给她身边的南星使了个眼神,让她去守着院外,不让其他人进来或出去,为的就是好好教训白灵儿。

南星的身子已经好了大些,与麦冬现在皆是陆长年的贴身大丫鬟,只不过她们的分工职责不同。麦冬细心活泼,负责她的饮食起居,南星就比较沉默寡言,但她忠心耿耿,武功高强的,贴身保护陆长年。

一般出门不方便带那么多人,陆长年便只带了南星一个人出来。

得了命令的南星早已手脚利索地赶到门口守着了。

白灵儿刚想佯装站起来,听到这句话不由得有些错愕,直愣愣地看着陆长年。

一般人看见自己想跪下不应该拦下来吗?然后再宽慰自己几句,说这种小事不用这么在意,事情最后就能这样轻飘飘地掀过去了。

一朵中看不中用的破花而已,自己如今是礼部尚书的女儿,装装样子已经是给沈知许面子了,她身边的那个女人竟然真要自己跪下!?

不过……

白灵儿直愣愣地看着陆长年,发现陆长年的气运值属实高,从未见过这么高的气运。她有些心动,若不是过些日子有个宫宴,她想碰碰运气去看看皇亲国戚的气运值,她现在就想将眼前这个女人的气运值吸到自己身上。

“礼部尚书家的庶女没有教养脑子不好使就罢了,难不成耳朵也听不清?”陆长年看着错愕地白灵儿正用她那贪婪的眼神看着自己,心里不禁翻涌着恶心,她强压下那种不适感,“你想跪,那就跪下!”

“灵儿是在跟沈妹妹赔不是,沈妹妹还没开口,姑娘你就代她说话,是否有些俞矩?”白灵儿有些不服气,眼前的这个女人过于面生了,自从她来到这本书里,还不曾在大家小姐聚会里见过,但看这个女人的衣着,又不像身分低的人家,虽然咽不下去这口气,但还是小心谨慎为上,等一会儿她的丫鬟把她父亲叫过来再好好算账,“敢问姑娘你是……?”

“俞矩的是你罢了,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罢了,怎么敢有这种胆子对我表姐用这种语气说话!”沈知许直接把白灵儿的话驳了回去。

沈知许的表姐……

陆太傅的独女!陆长年!

白灵儿心想这人是她不能得罪的,陆太傅当今的地位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何况他只有陆长年这一个掌上明珠。

如今这个形式是非跪不可了。

白灵儿柔柔弱弱地堪堪跪下,脸上的泪珠如同断了线般哗哗往下掉。若细看可以看出她的脸上没有一丝伤感,眼珠还在左右闪躲,心里不知道在憋着什么坏主意。

装晕吧,把事情闹得再大些,等她的丫鬟把那些大人物们叫过来,理亏的就是她们了。

这样想着,白灵儿就自顾自地歪在了冰冷的石板上。

可白灵儿不知道的是,南星早已把想要跑出去报信的丫鬟拦住禁锢在一边了。一时半会儿,这个院子是来不了任何一个人了。

陆长年和沈知许心里恶心极了,这若真让外人进来,可真是能往她俩身上扣个不小的屎盆子。沈知许庆幸她的表姐将这恶心的女人的丫鬟拦了下来,轻蔑地看着那外在地上的女人,这女人仿佛找好角度一样,晕得很是楚楚可怜。

天冷,就让她躺着吧。外人一时半会儿也进不来,前厅的人们可能还觉得她们三个人在聊女儿家家的事,也不好来打扰。

陆长年和沈知许觉得怪冷的,让下人们搬了两个椅子,在她俩脚下放了个火盆,喝着茶吃着糕点看那个女人躺在地上。看看白灵儿到底能演多长时间。

果然,连一炷香也没有,白灵儿就自己慢悠悠地“醒了”。

“哟呵,不装了?”沈知许没忍住嘲讽道,陆长年看着白灵儿因为生气而扭曲的脸,心里不由得高兴,她的脸上也浮现了淡淡的笑容。

白灵儿哪想到她们就这样坐着喝茶看自己的躺在这冰天雪地里。她那丫鬟也不知道去哪了,这么久还没把人喊过来。

真是没用的东西!

气得白灵儿用指甲将自己的手掐得泛白。

陆长年拿着手里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仿佛又想到了什么,笑着给沈知许招了招手。沈知许附在她耳边静静地听着她表姐给她出的鬼点子。

“白小姐,刚刚躺在地上冷了吧,来坐下喝杯热茶暖和暖和吧。”沈知许将白灵儿从地上拉起来,将她按在椅子上。

“来人,给白小姐看茶。”沈知许笑着招呼她。

约莫一刻钟,白灵儿的身子才回暖,煞白的脸红润了些,手也不似之前那么僵硬了,看起来并不像跪了段时间的人。

“在这呆了也有段时间了,走吧,去前厅。”陆长年刚起身,便装作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啊对了,白小姐,你那丫鬟也太不小心了些,在尚书府里迷了路,恰巧被我的丫鬟碰到了,她们正在院外候着呢。”

陆长年勾起一抹微笑,对着白灵儿轻轻启唇。

这抹微笑在白灵儿严重仿佛是获胜者得逞的炫耀,气得她紧紧地咬着后槽牙。

陆长年、沈知许你俩等着,等我吸收了这个世界的大气运,我让你们生不如死。

陆长年领头迈出了沈知许的小院子,沈知许紧随其后。

白灵儿狠狠地瞪了一眼她身后的小丫鬟,不甘心地跟在陆长年和沈知许的身后,小丫鬟被吓得往后缩了缩身子,但又不能逃走,只能迈着小步子紧跟着白灵儿。

果然,正厅里的大人们还在热切的交谈着什么,陆长年带着酝酿了好一会儿的沈知许缓缓走进屋内。

刚迈入正厅,沈知许就扑到了沈夫人的怀里,小声啜泣起来。

白灵儿额头突突地跳,刚才这位大小姐还趾高气昂的嘲讽她,如今又扑到沈夫人的怀里,这又是在演哪一出?怎么戏比自己还多?

沈夫人被窜入她怀里的黑影吓了一跳,随后看见正是沈知许,富含安慰意味地摸了摸沈知许的头发,嗔怪道:

“还有人在这呢,老大不小的姑娘了,怎么还在祖母怀里委屈?发生何事了?”

沈知许摇摇头,硬是不说。

陆长年见状,上前一步替沈知许道:“外祖母,您不知道,白尚书的女儿将表妹辛辛苦苦养了三个多月的月季花给弄死了。”

白灵儿一惊,她们怎么敢告状,自己已经跪了两炷香了!

白尚书一听这话,不由得瞥了一眼白灵儿,灵儿向来乖巧,怎么可能在别人家里这么胡闹,定是那两个女娃娃想要欺负灵儿。怎么一个个地都欺负灵儿,若不是自己在家赶巧发现灵儿在他那正房夫人和嫡女面前哭得悲惨,灵儿不知道还要受多少委屈呢。好在他的夫人嫡女已经被他关在卧房里十多天了。

见沈知许这么伤心,沈夫人温柔地将她从怀里扯出来。

“怎么回事?跟祖母说说,祖母为你做主。”

白尚书正好听听这两个女娃子怎么欺负他家灵儿。

沈知许抬起皱皱巴巴大小脸:“我与表姐正在房里聊体己话,这位白小姐就到访了。看到她来,我与表姐好心在院子里摆了茶点。正好我培养了三个月的月季今天开花了,好心搬出来给她观赏,谁知她将月季揉碎了不说,不仅没道歉,还说那只是一盆破花。”

沈夫人知道她的小孙女将那盆花当宝贝来供着,还说等花开了给她看呢,一时间,沈夫人看向白灵儿和白尚书的眼神都不善起来。

“沈尚书,沈夫人。这不过是娃娃之间的玩笑罢了,何必那么动气呢,这刚过了年,和气为上啊。”白尚书并不觉得白灵儿做了什么坏事,只是觉得一朵破花而已,犯不着伤了两家的和气。

陆长年微微向白尚书行了个礼:“白尚书有所不知,那朵月季是沈表妹辛辛苦苦养了三个月的花。别的不说,白小姐在主人的家里,未经主人允许损坏了主人的心爱之物,不赔礼道歉也就罢了,还出口贬低主人的物品,这不亚于侮辱这家主人吧?还是说白尚书一直这样教导女儿在别人家亦可不遵守礼仪?这就是礼部尚书家里的礼仪吗?”

沈尚书本来对于白尚书的突然到访就不高兴,谁愿意一过年就碰到自己平常就恶心的人?白尚书在朝堂上就阿谀奉承,今天正月初二就来跟自己套近乎。如今他的女儿又将自己的乖孙女惹哭了,真是晦气!

白灵儿没想到她们竟先发制人,在心里又将陆长年与沈知许千刀万剐了数遍。

“灵儿没有,灵儿不是故意的。灵儿只是不小心碰到了那朵花而已,不曾想那花儿如此娇嫩。可是灵儿已经向陆小姐和沈小姐赔罪了,灵儿……灵儿为了让两位小姐消气,在院子里跪了两柱香……”

白灵儿的声音听着越来越小,其实能让正厅里的所有人都听清。她的脸上瞬间挂了两行泪珠,哭得梨花带雨,任谁看了不得心疼。

“爹,娘。今日正月初二女儿回家,原本吉利热闹的日子,这白姑娘哭得属实让女儿不知所措了,是女儿来的不是时候,给娘家带来晦气了……”沈兰也拿起帕子掩面装作拭泪的样子。

陆长年抱住她的娘亲,娘俩妥妥地演出了受害者的模样。

“白小姐,你说你跪了两柱香,可你面色红润,哪像在冰天雪地里跪了的样子,明明是你羞辱的沈表妹。”

正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白灵儿,白灵儿确实生龙活虎,谁说了假话一看便知。

白灵儿没想到竟着了她们的道,一时间说不出来话,只能瞪着挂着泪珠的眼睛。

白尚书的脸面也有些挂不住,出来笑道:“是小女错了,老夫与小女给尚书赔不是了。”

沈尚书面色不善地挥挥手:“罢了罢了,原不原谅你们还得看知许的意思。”

沈知许擦了擦泪,瓮声瓮气地说:“既然您赔不是了,我这个做小辈的不能不原谅啊。”意思就是不想原谅,但要给你面子。

白灵儿松了一口气,这家人可真难缠,以后定然要这家人好看。

“白小姐,您的嫡姐怎么没来?我与她年岁相当,看见你不免想起来了她,今日她怎么没来?”陆长年嫌热闹不够大,开口问白灵儿。

白尚书就两个女儿,只有一个是白夫人所生。看来白尚书真是不把沈家看在眼里,一个无实权的礼部尚书带了个庶女就来了。无论是沈尚书还是沈夫人,心里的气只多不少。

“嫡姐……嫡姐身体抱恙……在家休养。”白灵儿结结巴巴地说。

原本她此行的目的是结交沈知许,以后好给自己助力,软磨硬泡了白尚书好几天才过来的。谁知事情竟演变得如此难堪。

白尚书看今天有些不好收场,急忙向沈尚书拱了拱手:“沈尚书,沈夫人,老夫还有些事情未办,先携小女告辞了。”

沈尚书摆摆手:“慢走不送”

总算送走了他们父女,沈尚书直觉得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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